韩玉梁略一颔首,大步走进充满独特气味的医院楼栋。
虽然已经过了规定的探视时间,但接待台的护士小姐并没多说什么,大概已经习惯了特安局探病同事的作息,做了一个简单登记,就让他进去。
他登记的名字和电话,都是汪梅韵提供的,想必已经打点妥当。
“进电梯后去四楼,心内科护办室,说你是小汪的朋友,拿给你备好的白大褂、口罩和帽子,穿戴上,从另一头走楼梯去六楼监护病房。”
韩玉梁依言照办,心里隐隐兴奋起来,有种在真人视角拍摄警匪片的刺激感。
同样是做侦探,汪梅韵这种玩法还是更有趣些。
“OK,我看到你了。跟那个护士打招呼,自然一点。往尽头走。放心,这一层今晚没人会问你的身份。”
韩玉梁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笑容友善的护士,小声道:“你人脉还真广。”
“不全是我的功劳,算你走运,想那王八蛋死的人不止你们。但你们也知道,很多事情……执法者反而不方便下手。你应该庆幸他没拒捕,稍微有点反抗动作,他这会儿骨灰都凉了。也轮不到你撒气。”
“我到头了,这边是空病房啊?”
“进去,里面有张带轮子的床,拉出来,带到4号床病房外,然后,想办法在不造成严重伤害的情况下,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弄晕过去。我姐说这点小事儿难不倒你,我拭目以待。”
“收到。”
韩玉梁这会儿捂得严严实实,不怕被人认出来,拉着那张病床走到门口放好,看一眼正靠在墙上打盹的穿制服小警察,出指一点,把他定在了原地。
然后他推门进去,里面另外两个警察都没有防备,以为他是医生,起来要问,被他一指一个全部点倒。
“你指头比电棒还厉害啊。超能力?还是点穴术?”
“点穴。点女人的穴时候更厉害。”
“别性骚扰了,抓紧时间,那人烧伤的地方不少,但不算要命,你把尿袋之外的都拔了,放床上用白布盖住,走尽头拐角的大电梯,去地下一层,停尸房。”
“明白。”
韩玉梁照着操作,过去对着已经醒了满眼疑惑的青木真一一掌劈下将其先打昏过去,拔掉输液针和各种管子,拎出来扔到床上拉起白布单一盖,按汪梅韵所说的路线下到了地下一层的临时停尸房。
“OK,大功告成。凌晨四点之前,你们把这人囫囵个儿带回去放病床上,剩下的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收拾。”
“囫囵个儿?”
“嗯,别缺胳膊少腿儿的,让法医不好写报告。人是完整的就行。”
“需要活着么?”
“有必要吗?这种人为什么要留着浪费医院宝贵的水电吃喝?不过你们具体谁动手我就不管了,免得你担心我留证据。准备送上去的时候手机给我响一声,我先打个盹,不耽误你们出气。”
“多谢。”韩玉梁诚恳道谢,拿出手机给易霖铃发了一条信息,叫她从侧面翻墙进来,走住院部小门下负一层。
“不客气,合作愉快。我还期待着你的指点呢。另外……也稍微替我出出气。”
“你也看那家公司的动画?”他稍微有点惊讶。
“我上学的时候他们的作品正红火呢。要不是后来进了古装圈,说不定会考虑出未来人的cos。”
“好,那就算你一份。”
通讯结束,韩玉梁摘掉耳机,感叹了一下行动的轻松之后,意识到汪梅韵的能量也许并不仅仅来自于她自己。
那位就在隔壁总部办公楼里居高临下俯瞰世界的汪邺商,恐怕才是这次行动如此轻松的根源。
这可能就是,所谓权力的能量。
能量没有善恶,掌握能量的人却有。
而连汪邺商都无法解决的L-Club,汪媚筠真能如愿以偿彻底铲除么?
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易霖铃走出电梯,双手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小声道:“那个侦探就不能找个阳间的地儿么?”
“送人下阴间,当然还是离地府越近越好。我觉得这儿就挺不错。”
开门进去,已有的尸体大都在冷柜里封存着,并没有满地停尸盖白布的老恐怖片场景。
易霖铃这才松了口气,开灯掀开单子,对着那张新闻里看到过、但此刻稍微有点扭曲的脸,咬牙道:“这个……王八蛋……”
韩玉梁伸手在她身前一拦,柔声道:“你在旁看着便是,没必要脏了你的手。”
易霖铃一抬眼,“我又不是没杀过人。”
“你知道我的意思。若你甘心将他一掌打死,那,请。”
她白里透红的小手高高举起,阴寒掌力运到极致,肌肤上都弥漫开一层淡淡的青色。
但那一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如果只是杀掉就能甘心,她根本不必来这一趟,交给死刑去解决就是。
仇恨是最大的心魔,如果韩玉梁不为她代劳,她必定会在今夜,突破一个过往不曾越过的底线。
她感激地望了韩玉梁一眼,退后靠在了墙边。
如此冷眼旁观,当然也不是什么侠义行为,更谈不上慈悲。
但站在底线上静静看着,已经是易霖铃郁结开解的最低需求。
韩玉梁戴好手套,在青木真一脖子侧面按揉几下,将他唤醒。
那浑浊的眼珠白多黑少,转了几下,迷惑地望着身边医生打扮的陌生男人,咕哝出了一串含糊不清的东瀛语。
易霖铃在旁冷冷翻译道:“他问咱们是谁。”
“不必转述他的话。”韩玉梁拇指张开,卡住他的下巴运力一扭,嘎巴一声,下颌关节被他震断扭开,“咱们又不是来问口供的。”
“哈啊啊啊——!”
无法合上嘴的青木真一连舌头都被奇怪的力量麻痹,只能发出分贝不大的惨叫,那双眼睛立刻怨毒地锁定住韩玉梁的面孔,仿佛要用目光来诅咒他。
“我听说,烧伤是最疼最难受的病症之一。康复之前的日子,大都会生不如死,康复之后,还要面临毁容之类的后续问题。”
韩玉梁扯掉单子,缓缓解开他身上缠绕的绷带,“所以今晚你就可以解脱,应该感谢我。”
青木真一的烧伤位置偏下,左肩和胸口的大片皮肤还算完整,脸上也只有几处,不过四肢和躯干其余部分应该都被火焰舔舐过,为了不黏连缠满了厚厚的纱布。
比起那些真正的重症烧伤受害者,他这种程度其实已经相当轻松。
镇痛泵下来之前就已经拔掉,这会儿效果估计已经不怎么样,青木真一的面孔正迅速变得扭曲而狰狞。
嘶——
韩玉梁运功直接扯掉了一块覆盖创面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