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比预想的充裕许多。
天寒地冻,游乐场已经到了郊区,在工作日,并没什么客人。
幸好,游乐场的绝大部分设施都是定时发动,没有硬性规定凑够多少人头,只不过客流稀少的时候,发动间隔会长许多。
看薛蝉衣毫不犹豫买了所有都能玩的通票两张,韩玉梁一边跟她往里走,一边笑道:“你对游乐场原来这么感兴趣啊。”
“我不知道。”
“啊?”
她看向那些千奇百怪的娱乐设施,微笑着说:“对一样东西有没有兴趣,要尝试过之后才知道。”
“嘶……我记得网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屎不需要尝也知道是臭的。”
“可世界上绝大部分东西都不是屎。以偏概全可不是理性的思维方式。”她搓搓手,拉住他,“走吧。”
不久,韩玉梁就看到了薛蝉衣尖叫的样子。
和她工作中一丝不苟认真到近乎冷淡的模样天差地远,她在那一刻长发飞扬,五官聚拢,双眼紧闭,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排挤出去一样放肆的尖叫。
他承认,那和他喜欢的尖叫不一样,的确谈不上好看。
但他也相信,在这物理性的起起伏伏中,她放声尖叫的那段时间,肯定顾不上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对于施展轻功就能几十丈高度如履平地的韩玉梁来说,过山车、海盗船、跳楼机都不过是普通玩具而已,他悠然陪玩,还有余力拿出手机给薛蝉衣拍几张。
回去给葛丁儿看,估计能吓凸了小护士的眼。
要是给叶春樱看……好吧他不舍得把这个给叶春樱看。她不追男明星不听口水歌,就这么一个偶像,还是把形象给她保护好吧。
等来到摩天轮边上的时候,深冬期间从来都是消极怠工模样的太阳,已经早早准备下班了。
不过这反而是摩天轮最受欢迎的时候,因为华京的灯火,正在迅速亮起,当随着巨大的摩天轮转到上方,就可以俯瞰那一派仿佛能遮掩住所有黑暗的繁华盛景。
“我现在是不是像个老疯婆子?”薛蝉衣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但头发还没好好整理,比起平日的形象,是有点不修边幅。
“不老也不疯,头发有点乱而已。”韩玉梁伸手给她梳理了一下,拉起她的手,迈入座舱。
据说,这个名为和平星的游乐场,是建立在当年最后一场大决战的遗址上,作为纪念,决定了地球命运的场所中央,盖起了世界最大的摩天轮——胜利之眼。
韩玉梁和薛蝉衣就坐在里面,缓缓升向高空。
“玩得开心么?”
她看着窗外,侧脸被绚丽的灯光打上一片淡淡的油彩,“还可以,但没有趣到让我下次还想来。”
“这反馈,听起来票钱有点浪费啊。”
“怎么会。我尝试过了人生还没尝试过的新东西,这种体验就是最大的价值。”
薛蝉衣抬手轻轻抚摸着温热的玻璃,上面没有冰花,洁净如新,“我有空的时候不多,能尝到新鲜事,值得开心一下。”
像是为了证明的确在开心,她对着亮起的万家灯火,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但韩玉梁分明感到了隐隐的落寞。
像是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孩,吃到嘴后,发现原来不过如此。
“这片景色好看么?”他也凑到窗边,试着找能让她开心点的话题。
“其实,不如网上的照片好看。”
薛蝉衣轻轻笑了两声,“我可能就是个没趣的女人,我已经在想,是不是明天直接回新扈上班,继续治病救人更好。”
“还有什么想尝试的事么?我的保镖契约还没到期,可以奉陪到底。”
她靠在椅背上,手离开了窗,“还有很多呢,不过,大部分都不需要你陪。我自己就可以了。没付钱的保镖,还是不要欠太多的好。”
“我说契约没到期的意思,是我不需要接别的工作,所以有空。并不是说我要以保镖身份陪你。”
薛蝉衣转过头,直视着他,想说什么,但眸子闪动了一会儿,只是将之前的微笑,勾勒成更美好的弧度。
他看向窗外,随口笑道:“有什么我陪着你更好的事,不如就趁这两天休息,咱们去试试。”
“没有什么你陪着会更好的事了。倒是……有些只能请你陪才能做的事。”
映进来的灯光位置变高了,薛蝉衣的脸,也就跟着躲进了阴影中。
“比如?”
他探头,想看看她这会儿的表情。
可她没有出现他猜测的脸红,眼神稍微有些躲闪,但那羞涩比两人之间此刻的暧昧气息还要淡。
她的回答,也没有多少迟疑。
“接吻。”
“这么说,摩天轮还真是个适合接吻的地方。”韩玉梁笑了笑,“要在这儿试试么?”
“不要的话,我就不会开口了。”
薛蝉衣调整了一下坐姿,看来还是有些紧张,“先申明,我最近没有任何口腔或者呼吸道疾病,幽门螺旋杆菌也是阴性。”
“呃……我没检查过,不过我应该算是健康吧。”
她摆摆手,“我是在保证,接吻不会给你带来健康上的负面影响。毕竟,你的身体状况关系的不是一、两个女人。”
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话题真的好么?
他一笑带过,问道:“是交给我,还是按你想要的方式,探索一下?”
薛蝉衣深呼吸了几次,向前倾身,“我想体验的是感觉,不是单纯的行为。我没有经验,所以,还是你来吧。”
“你想体验什么样的感觉呢?”
“接吻的感觉,分很多种吗?”
“恋爱的初吻,亲热之前的深吻,交往已久的礼貌吻……都不太一样。”
薛蝉衣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说:“交往已久的礼貌吻,是什么?”
“就是这样。”
他迅速探身过去,轻轻搂住她的后脑,飞快地在她来不及躲避的唇瓣上啄了一下,“没什么情欲味道,纯粹是亲昵关系的展现。”
薛蝉衣张了张嘴,跟着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唇,“你是想让我后悔,没有选恋爱的初吻吗?”
韩玉梁摊开手,坏笑道:“我是按你选的提供服务而已。”
“那,恋爱的初吻呢?”她没有紧张或是畏惧,眼睛都没闭上,就那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