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已经脱离基层的中年人,倒也未必能轻松多少。
一场应酬,就让他整整喝到了十点半。
“赵总,我扶您进去吧。”司机从后座把他搀出来,很殷勤地说。
“不用,”他醉醺醺一摆手,“就那么点儿酒,差得远呢。你回去吧,明早七点半到,要去总行开会。”
“是。”
把皮包夹在腋下,赵总在寒风中晃了晃脑袋,慢悠悠往家走去。
他酒量很好,当下的醉意还不足以让他走不稳路,一会儿到了家,只要泡个澡,还能振作精神把家里的两个小骚货好好肏一肏。
尤其是那个一喊姐夫就嗲得小屄乱嘬的,不抓紧时间,过阵子回妹夫那儿就吃不着了。
哼着十几年前的老歌,把手往门把一放,属于他的小小宫殿,就敞开了门。
客厅黑漆漆的,顿时就让他无名火窜上了脑门,把包往衣架上一挂,扯着嗓子开骂:“妈屄的,都睡啦?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连个灯都不留?又欠揍了是不是?”
往常只要他这么一吼,那个人前任性又刁蛮的小婊子马上就会战战兢兢跑过来,乖得像个女奴。
可今天没有动静。
“日,真他妈的睡死了?姐儿俩该不会趁我不在,偷偷磨豆腐吧?”他嘿嘿一笑,往里走去。
这时,脚下一滑,哧溜,差点劈叉。
“我肏!满地洒的什么?洒的什么啊!”他赶忙扶墙,慌里慌张地问。
从刚才就在门后冷眼旁观的韩玉梁伸出手,猛地捏住他肥厚的后颈,照着旁边的大理石餐桌就砸了上去。
“谁!哎哟……谁啊!”
揪住头发,看向头破血流的赵总,韩玉梁冷冷道:“我来找你问点事。”
看着头戴滑雪面罩,身材高壮,拎起二百斤的自己就像拎小鸡儿一样的不速之客,中年男人一身威风早就泄了个干净,两腿打着摆子,说:“钱……保险箱……密码是……是……”
“我没问那个,那破箱子我早弄开了。”
韩玉梁把他按在桌面上,在他眼前用手拍了拍桌角,咔嚓一下,震掉了一块,“你的头,有这个结实么?”
“没、没有。”
“嗯,行,知道就好。”他摸出一张打印好的纸,放在他面前,揪着头发拉起来,用战术手电照亮,“来,看看,看看这个。”
赵总看向那张纸,紧张到看不清,模模糊糊看了个大概,小声说:“这……这啥玩意儿啊?”
“私密账户流水记录,假的,你下令,让人伪造的,应该就是这个月的事儿,不记得了?”
他后背刷的一下出了一层冷汗,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颤声说:“这、这是哪儿的事儿啊,我们银行一切记录都有据可查,这、这个……这个绝对不可能造假,大兄弟你是不是……啊啊啊啊啊——!”
韩玉梁拉着他被拧断的左胳膊,来回转了转,松开,冷冷道:“我没耐性陪你玩,你撒不撒谎,我清楚得很。来,继续说。”
“哈啊……哈啊……不是,大兄弟,有话……好好说。这……个人账户的流水,怎么也……轮不到我总经理管吧?你……找错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把断成六截的右臂松开,拍拍赵总肥油乱颤的脸,“继续。”
“我……我……我真不知道……冤枉啊……”
韩玉梁笑了笑,狠狠踏下,把他还没换拖鞋的脚踩烂在皮鞋里,掐住脖子把他的惨叫拧成鸡打鸣一样的怪声,缓缓道:“你最好想清楚,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条。看你住着别墅,老婆小姨子一起玩,挺会享受生活的,真打算,到此为止了?”
“呼……呼……不是,大兄弟,你知道……你这么下去……找了多大的事儿吗?道上的人兜不住你的。”
他拿出摄像机,摆到前面,按住赵总的脸,扭向镜头,“五,四,三……”
“原始记录都被改了,这个具体操作真不是我负责的,我就是传个话!真就是传个话啊!你、你要查痕迹,去……去找小李,小李……是实际操作的那个。他那儿要没记录,就……真没了。”
“李俊英,是吗?”
“对、对对对,是她,就是她。”赵总呼哧呼哧粗喘,疼得意识都有点模糊,“大兄弟,给……给留条活路,别的……都好商量。”
“你知道,造假这么一个记录,意味着什么吧?”
他愣了一下,“这……这个……这个其实……其实禁不起推敲的啊,有进账就要有出账嘛,真要陷害谁,没有那笔钱在,律师使使劲儿,就没事了。拿这个……能把人弄牢里的,那没这个,也一样能成。”
“嗯,你说得也对。我猜,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我接到命令了,没办法。我不帮,她也是要进监狱。我的前途多重要啊,可不能说话。不过是说两句谎,能怎么样嘛。她得罪了大人物,被整也是活该。就一个小医生,弄死也没什么……对吧?”
赵总不敢接茬,哆哆嗦嗦地说:“我……我这不是……都交代了吗?”
韩玉梁低下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们是不是都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是……”
他点点头,“那你们就错了。”
他按住赵总的脑袋,往大理石桌面上压下,真力随着他的怒气一起涌出。
“因为这次,你们都得死。”
嘭!
桌面、地面,一塌糊涂。
没了头的尸体咕咚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