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雅致精巧的钗簪，合体修身的衫裙，分明就是他那一夜半推半就将她清白夺去前，亲手一样样除去的衣物。

当然，眼前看到的绝对不可能是原本的东西，但，这至少说明，袁淑娴一直将那一夜记在心里，并未忘却。

和先前那微妙的恍惚错觉一样，韩玉梁忽然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对她露出了一个柔情万千的微笑。

他一时间回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照水洛神被他彻底制服时不甘心的模样，想起她被挑逗到春情泛滥时湿润的桃源，想起她疼出的晶莹剔透的泪，想起她沾染在裙上那艳如梅花的血。

他想起这是一个多么骄傲的绝色美人，又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中，她不经意展露的动情娇态。

在他忍不住要走过去的时候，他忽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什么。

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运气护住心脉，定神保持清明。

先前的情绪并未变化，但他发觉，像是有一团丝絮笼罩在脑海，如同给镜头中的人打光一样不着痕迹地施加着影响。

韩玉梁深吸口气，退后两步，果然看到了袁淑娴眼中一闪而过的讶色。

他急忙将视线从她的衣着上挪开，抬臂摆出寒冰烈火掌的起手式，冷冷道：“叫门外那个女人滚远点，不然，我要她的命。”

袁淑娴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退回到沙发椅上坐下，“不需要了。她能影响你的，只有那一下，并且，需得是你原本就有的。她还是不如血乌鸦去拉拢你的那个女人强……或者，是我高估了我给你留下的。”

她勾起一丝苦涩酸楚的笑意，“我日日夜夜惦记，想着你生性风流，我姑且有几分姿色，总不会让你把我忘了。不曾想，是我自作多情了。”

韩玉梁揉了揉眉心，干脆选择不去看她，只望着她的脚尖防备被偷袭，语气倒是柔软下来，免得就在此处闹崩，“今时不同往日，许多事，许多人，都不一样了。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天火统领。吃一堑长一智，我可不敢再去招惹势力大还特别念旧的女人。”

“我并没有变。变的是你。”

袁淑娴轻声道，“单单一想这事，便叫我妒忌欲狂。我真想去找叶春樱，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尤物，能叫你这样的浪子定下心来，做些男耕女织的活计。”

“男耕女织？”

她点点头，十分惋惜道：“你过目不忘，脑中便有无穷宝藏。你一身本领，比许多强化适格者还要厉害许多。莫说你还高大英俊一表人才，便是你生得獐头鼠目，形貌猥琐，一样能在这世上闯出一片大好天地。自古美人爱英雄，你偏安一处，开开心心做个暗世界的清道夫，这不是暴殄天物么？与归隐田园男耕女织，能有多大分别？”

韩玉梁不肯被她引着话题走，更没兴趣辩驳什么，只道：“日子好不好，只看喜欢不喜欢。男耕女织能叫我快活，那归隐田园，也未尝不可。不说这些了，淑娴，你想见我一面，何必特地搞这种布局。你到新扈找个情趣酒店开个房，发我房间号码和睡衣照片，我保证第一时间赶到。”

袁淑娴略显无奈，幽幽一叹，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没第一时间发现你，现如今，你已成了香饽饽，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为了跟你私下偷偷见上这一面，我不得不费尽心机，才能避开那无数耳目。可即便如此，你却是最防备我的那个人……如何不叫人心痛。玉梁，这世上最适合你的女人，就是我。你真的不明白么？”

“不明白。”他咧嘴一笑，靠在门上道，“你这么想，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或是，太过自信。”

袁淑娴手掌顺着腿轻轻一抚，道：“我不该自信么？论容貌身段，便是在这令人眼花缭乱的大世界中，我一样敢说不逊于任何人。论实力本领，这十多年我从未有一日懒散放松，当下与你单对单交手，你极难胜我。论地位身家，我在全球部众无数，各地都有布局，假以时日，便是整个世联，我也可以不放在眼里。玉梁，我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我愿意来找你，是你的福气。”

韩玉梁淡淡道：“你既已如此发达，还来找我作甚？不如相忘江湖，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她微微蹙眉，手掌在膝上将裙子一攥，“我便不能想你么？韩郎，我已不是年方双十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了。我已过而立，至今孑然一身。我不知你也到了这个世界便罢，此刻你就在这儿，我唯一的男人就在这儿，叫我如何能不找你？”

“袁大小姐，你这些话，哄哄当初被你迷得昏头昏脑的我还行。你要真只是为了一解相思，即便之前咱们之间有过许多纠葛，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好色之徒，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没有令我不快的企图。”

韩玉梁略一停顿，沉声道：“我现在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一想到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找到你们袁家的藏龙宝居，我就觉得恶心。”

袁淑娴眨了眨眼，不解道：“当初，是你对我出手，我被你破瓜的那一刻，明明仍在求你放过，之后……是我心性不坚，委曲求全，一直对你讨好逢迎，你怎么总这样怀疑我呢。”

他一阵烦躁，摆手道：“罢了，算我多疑。”

袁淑娴微微低头，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道：“之前那次我便对你提过，我看中的，并非你的本事，而是你我那段旧情。我骨子里仍是咱们那个时代的女子，我的贞洁给了你，人便该是你的。”

韩玉梁皱眉道：“那你来见我，何必搞出这么大一摊子？”

她不厌其烦再次解释道：“玉梁，一来我真的很忙，此地离华京很近，易霖铃又必定会来，我有机会赌一赌你也随她一起，自然便会着手布局。二来，这里远离核心区，许多耳目触及不到，对我，对你，都较为安全。三来……我想穿着这身衣裳跟你见面，我想让你相信我，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你，这种打扮，不就只有这个时候才不惹眼么。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这边并非天火的地盘，这是我对你展现的诚意。照说，有S·D·G那个可怕的怪物跟着你的情况下，我不该冒险跟你见面。可格雷特犯的错实在是太大，不和你面谈一番，他那丑陋的嫉妒，很可能将毁掉我一部分心血，和我与你的，全部光明的未来。”

韩玉梁思忖片刻，缓缓道：“好吧，那么，你有什么话，还是开门见山，直接说吧。”

“还记得我此前对你说过的，清除腐肉的计划么？”

“记得。我不感兴趣。”

他很直接地回答，“你要找刀子，可以像之前竹田家的事一样，把证据发给我，我作为清道夫，自然会去帮你割掉烂肉。看在咱们的旧情分上，只要那人真是罪大恶极，我可以不收钱。你觉得我帮上忙了，抽个空跟我叙叙旧就好。”

袁淑娴摇了摇头，用很惋惜的目光注视着他，缓缓道：“我已经提醒过你，这世界已经几乎全部腐烂了。我以为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我实在是没有料到，即使我这样提醒，你依然和世联的高层走到了一起。”

韩玉梁一笑，道：“我一个清道夫，难道不需要保护伞来解决可能的法律问题么？别告诉我你的天火完全没有跟官府勾结。那种话三岁娃娃都不信。”

“可你不该跟韩心络扯上关系。”

袁淑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可能不相信，韩心络，应该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人。我甚至怀疑，她就是L－Club真正的主宰。她是能吞噬一切的怪物，你不能再靠近她了。”

他皱起眉，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种话，总要有凭有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