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一身麻烦，早就不做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春秋大梦了。”韩玉梁往后靠去，一脸倦意。

但那个梦字，像是被什么直觉的丝线缠绕住，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动，晃动，晃动不休。

他一个激灵，又坐了起来，“克瑞斯汀，精神系适格者的能力，有没有可能对肉体造成变化影响？”

“当然有。”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精神系适格者要是只能精神骚扰，哪还有什么战斗力啊。让怪物发疯吗？就算是尖塔这样纯粹的大后方辅助型，不也登记了一个进化吗？我不觉得那个进化是仅限于精神领域的。精神系通过意念力直接强化自身杀上去正面干爆怪物的例子我也能给你找出来，更别说‘色欲’这种七罪等级的精神系顶尖儿强者了。我之所以认为人类的未来是信息化，就是因为相比精神，肉体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局限了。”

韩玉梁神情凝重，问道：“你相信通灵能力么？”

“嗯？你是说那种招魂的神棍吗？”

“不，我是说可以在梦境中跟灵魂沟通的奇怪能力，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反正大概就是这么……”

克瑞斯汀打断了他，“你是在说梦野家的人吗？那很可能是大劫难之前就存在的超能力家族，也可能是大劫难时期被动穿越而来的其他世界的超能力者。但那种超能力很不稳定也很弱小，和精神系适格者无法比拟。”

“但如果她凑巧被尖塔提供的材料改造过呢？那么她身上是不是也会有心灵之丝？那种情况下，她的梦境通灵能力会不会也被影响而发生改变？她最近刚跟我提起过，总会在梦境中听到一个女人虚弱的求救声。而你刚才跟我说，尖塔的大脑活跃度，被降低到了做梦的等级。你觉得这只是凑巧么？”

“呃……所以……”克瑞斯汀看着他，神情显得有些困惑，“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觉得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弱化版的尖塔。我身上出现的见鬼的情况，都是真正的尖塔依靠梦境通灵，经过梦野沙耶香施展在我身上的。可能我跟沙耶香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心灵之丝就已经植入了！”

克瑞斯汀眨了眨眼，“你这么说的话，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韩玉梁苦思冥想，跟着不太敢确认似的，轻声道：“她一直在向沙耶香求救，你说……她会不会是希望我去救她啊？她长得还挺美，确实很对我胃口。”

“好吧，也有这个可能性……”克瑞斯汀犹豫了一下，“不过如果那个沙耶香是改造成品，李莞桐的火也没办法净化掉她。心灵之丝已经跟她的能力一起，融合在她身上了。你要拿她怎么办呢？不再和她做爱，还是干脆……用其他办法净化掉她？”

没想到，韩玉梁忽然笑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道：“我更愿意选择，找机会把尖塔救出来。”

“你说什么？”克瑞斯汀用很夸张的动作歪着头亮出耳朵。

“我要把尖塔救出来，问问她，到底动用能力隐瞒了什么。她是不是……跟当年的秘密有关。”

“你这么急着帮你死掉的岳父母报仇吗？”

克瑞斯汀的话里透出浓浓的酸味儿，“你要是连往尖塔所在地闯的决心都有，那我给你指条更方便更可靠的路。”

“你说。”

“你杀去华京核心区，直接绑架辛七，严刑逼供，问问他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玉梁脸色一变，道：“辛七知情？”

克瑞斯汀雕塑一样静止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缓缓点了点头，“他是当时那片地区的最高权力者，又是事后最大的得利方。你认为他不知情，就像你忘了我知道叶春樱所有秘密一样愚蠢。我保证，辛七比尖塔要好找得多。他身体不好，肯定不会住在几百米深的地下。”

“我要怎么找他？”

“你可以先从用肉体征服韩心络开始……”克瑞斯汀终于忍不住用上了明确的讥讽语气，“等韩心络变成你的肉便器精液厕所，愿意脖子上套个狗圈儿被你牵出去溜弯，你让她带你去找辛七，她还能不答应？”

这讽刺放得不是时候，韩玉梁皱着眉就过来按住她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屁股。

克瑞斯汀并不喜欢这种非情趣的纯粹惩罚，挨了几巴掌发现苗头不对，就果断把交互终端转为休眠，跑回信息世界躲着去了。

心乱如麻，韩玉梁依旧没有忘记最重要的步骤——把今晚所得的信息和全部的推测都发送给事务所，让叶春樱留底备份，慢慢分析。

家里的两位非常担心这个能对记忆造成影响的能力，让他不得不又把电话打过去，用故意做出来的确凿口吻，打包票说这个能力只能影响一小段时间内的记忆，不然在大家记忆中模糊化的就不该是适格者，而是整个大劫难了。

他以为他这样说能够安慰住担心的家眷，可最后，叶春樱还是带着浓浓的忧虑，轻声说：“可是，玉梁，咱们从相识到现在，也才不到三年啊……”

她的话尾音都在发颤，像是流落在漫无边际大海中的迷途者，看到了远处正在聚集的风暴云团。

“这……”韩玉梁一时语塞，沉吟片刻，才柔声道，“放心，我回去就找李莞桐，忍着疼让她给我从头到脚烧一遍。烧过之后……”

“烧过之后一样不能解决问题。”

许婷打断了他，“如果心灵之丝这种东西根本防不胜防的话，李莞桐身上就一定没有吗？你以后难道不跟沙罗接触了吗？”

韩玉梁一生长叹，“那怎么办，我暂时还没本事杀去地下，找到尖塔本体呢。”

“但你可以远离一切可能的时空变动。”

显然，家里的两位已经达成了默契，也想到了一起，叶春樱马上就很坚定地说，“玉梁，咱们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时空通道对你的危险性，现在，它又有可能成为别人动摇你记忆的催化剂，不要再接近那些东西，不是更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