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一个声音忽然突兀地响起,“人好像比怪物还可怕啊。”
佐伊的后背一片冰凉,“谁!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韩玉梁摘掉伪装跑腿运货小弟的鸭舌帽,盯着佐伊的枪口,走到十六夜血酒旁边,“我以为这儿有多厉害的防护手段呢,闹了半天,就是多了几道复杂点的锁舌。你们做门的技术,还真是没什么新鲜玩意儿。”
“你是……那个姓韩的侦探?”佐伊的眼神飘忽起来,比刚才更加慌张。
作为察觉危险半途退出的L-CLub成员,他认识韩玉梁,可比这次奉命安排手下全面追查行踪要早得多。
十六夜血酒已经不再看佐伊,她走向一边,坐上椅子,晃荡着垂下的两只小巧脚掌,问:“你完全不受影响吗?这里开启着最大功率限制器。”
韩玉梁笑道:“运功时候有点儿奇怪的感觉。不过,不妨碍我打扫房间,清理这儿的垃圾。”
他懒得跟这种比他最无可救药时候都离谱的人渣多费唇舌,功力运转,一步迈上。
佐伊毫不犹豫把枪口掉转,瞄准十六夜血酒,大叫:“不许动!你能躲过去,被限制的她呢?”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手腕一痛,枪,就已不在他的手中。
韩玉梁握住那把一看就是针对性研发的武器,缓缓捏紧,在嘎吱的变形声中,冷冷道:“躲?你想让十六夜躲什么?躲你那肮脏下流的眼神么?”
“你的眼神也很下流。”十六夜血酒单手托腮,微笑着看向韩玉梁,“但我喜欢。”
佐伊并不是大腹便便的富贵官僚。他能在S·D·G爬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当然不仅仅是那个有一定党羽的岳父。
他猛一缩腰,把手中的金属棒挥了出去。
这种距离下的持械对战,他有把握在几个回合内打中对方。而只要打中,他就还有绝地翻盘的机会。
嘭!
听到这声闷响的瞬间,佐伊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错觉——他被车撞了。
但整个人飞起撞在墙上,摔下来因痛苦而蜷缩成一团后,他才看见,韩玉梁只是给了他一掌。
只是那一掌,佐伊就真像是出了车祸一样,右臂使不上一点力气,侧面的肋骨都断了几根。
“不错,这个年纪了,身体还很结实。”
韩玉梁捏着指关节走过来,“我本来还担心收不住不小心把你打死,这下,倒是能稍微放开一点手脚。”
佐伊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恍惚间,竟回想起了作为特战队员初次上阵看到恐怖怪物那一刻的心情。
“你。”
韩玉梁卡着脖子把佐伊拎了起来。
“可千万……”
重重一记勾拳,把佐伊打得几乎浮在了空中。
“坚持住。”
一掌拍在胸口,他整个人糊在墙上,背后的瓷砖都被震碎。
“死了……”
脚踩在佐伊的上臂,沛然巨力直接将骨头碾碎在血肉之中。
“可没意思。”
抬脚跺下,踏烂佐伊的足踝,韩玉梁低头看着目光呆滞,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的对手,冷冷道:“怎么,两句话的功夫,就被打傻了么?”
“我……我……”佐伊一开口,嘴里就喷出一片血沫。
他知道,肺受伤了,不送医院,他很快就会死,“救……救我……”
韩玉梁蹲下来,微笑着拍拍他的脸,用他丢下的衣服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救你?为什么?”
“我认罪……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佐伊曾以为,自己已经在大劫难的战斗中麻木扭曲,此刻浮现出的无穷求生欲,才让他知道,原来他竟然这么想活下去,“请……请送我……去医院……”
韩玉梁冷笑道:“都已经用这个法子找到你了,你真觉得,我们还需要你的口供,准备送你上法庭么?法庭上都是你们的人,送你过去,公费观光?”
“咳!咳咳……那……那你想要什么?”
佐伊没有直接提钱。
他知道,这种肯在地下世界当清道夫,还敢来找他麻烦的人,不是纯靠钱就能收买的。
他隐约能猜到答案。只是那答案,绝望到让他不愿接受。
“我想要你暂时别死。”韩玉梁伸出手,给他灌入一道护心真气,跟着,轻轻一扭,掰断了他一根指头,“不然,也太便宜你了。”
“呃啊啊啊——!”刚才就被冲击到没能发出的惨叫这次一起涌出了喉咙,佐伊抽搐着喊叫,“别……别这样,对不起,我道歉……我认罪!”
韩玉梁淡淡道:“我猜,那些被列为失踪的小女孩,应当……也对你求饶过吧?多坚持一会儿,就当……提前享受一下,来自地狱的惩罚。”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嘎巴,又一根指头被掰断。
钳子一样的力量捏住早已在恐惧中紧缩的某对球状物,缓缓扭转,一拧。
像是厨房灶台的鸡蛋破掉,挤出了臭烘烘的黄。
佐伊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一次次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这让他非常有安全感的房间,足以隔绝所有的声音。
所以这里才是他的天堂。
所以这里会是他的地狱。
回荡在屋内的,那不成声的哀嚎中,佐伊恍惚间,仿佛听到一个小女孩,带着一丝哭腔,忍耐着正在承受的痛苦,很有礼貌地对他轻声说了一句话。
“先生,你不怕遭报应吗?”
这就是他人生中,最后意识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