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脸上都渐渐变得灰白的,是正事谈完之后,跟袁淑娴的闲聊部分。
话题转换得比较生硬,杀气腾腾的计划细节讨论刚一结束,袁大小姐就近乎迫不及待地关心起了韩玉梁近期的健康状况。
“嗯……住得挺舒服,没吃什么糟糕的。这还得多谢伊娃,她帮了我那个忙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多了。”
袁淑娴听了,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跟着又问:“那你这些时日,身边跟随的女伴,是不是性子太贪?我看十六夜小姐活了那么久,也没有跟谁交往过的记录,冷不丁和你卿卿我我起来,会不会把持不住?”
韩玉梁忍不住笑道:“怎么问起这个了,算是吃醋么?”
她摇摇头,神情正经,不似戏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惆怅,“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且世事变幻无常,似我这般什么都经历过的女人,总会多些忧虑。在你看,我俩花好月圆忘情缠绵的日子不过是几年之前,在我……却已恍若隔世,远在十余年外。当年我还能叫韩郎一声哥哥,如今……怕是得玉梁你唤我一声姐姐了吧。”
韩玉梁略一思忖,笑道:“嫩芽固然好,老酒别样香。以你袁大小姐的天姿国色,还远不到忧心青春年华的时候吧。”
“你不懂。”袁淑娴略带幽怨抬眸一瞥,“双十处子,与狼虎妇人,岂能是一般的心境……罢了。你无恙就好,今晚的招待,还吃得惯么?”
他顿时挑眉道:“今儿难道是什么特殊日子么,我进去看见那么丰盛一桌,可叫我吓了一跳。”
袁淑娴笑吟吟道:“你办了大事,出了大力,辛苦劳累,理应好好补补身子。我好不容易才和你有了当下的缓和融洽,本来还心急火燎想着赶紧处理了那些腌臜事,回去陪你一起重温当年江湖旧梦,叫你看看我的身手进步了多少。又怕……万一有什么不对,反惹出些不快活。这些日子我会叫那边的厨子上点心,你习武多年,饮食上应该知道不可怠慢。不然就依你那嗜色如命的性子,铁打的筋骨也熬不住。”
韩玉梁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好似想说什么,又不敢对他直接言明。
等到通讯结束,他跟家里女眷远程约会,心想还是得适当场外求援,就私开了一个频道,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讲给了许婷。
听克瑞斯汀八卦,许婷最近在那个全是女人的群里把签名改成了“多功能后宫大总管”,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薛蝉衣新改的“全时段御花园太医”呼应。
韩玉梁自己也挺擅长揣摩女人心思,但,仅限于撩拨调情和床笫之事的领域。
而且,袁淑娴心机深沉,他总归还是有些警惕,更愿意找个机灵活络的,帮他做个参考。
哪知道,那边许婷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用汤勺搅锅一边听,他刚说完,就一抬眼,一皱眉,说:“怎么回事啊,老韩,你出去一趟,被十六夜榨到肾虚啦?”
“啊?”韩玉梁一愣,“开什么玩笑,这会儿里屋床上还瘫着一个澡都洗不动就睡了的呢,我会虚?我会死都不会虚。”
这可是很严肃的面子问题,尤其是他这种回家就有好多张嘴嗷嗷待哺的男人,可绝对出不得岔子。
不然流言蜚语传回去,一个个慌里慌张过来实地验证,排队轮一圈,他下个任务前的假期就甭下床了。
许婷敲敲汤勺,麻利添料下锅,笑眯眯地说:“那你把你晚上吃的东西再跟我说说。”
“哦。”他点点头,索性仗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来了段低配报菜名。
许婷耐心听完,把锅盖一扣,说:“你要不虚,袁淑娴那么聪明一个女的,绕着弯子暗示你,她已经狼虎之年了,担心你满足不了她,让你多注意食补,是怎么回事嘛?”
“啊?”
“不是,老韩,跟我这儿呢,你不用太顾虑男人的面子问题。之前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你就是阳痿了,也甩不开我。我都把脸皮往厕所一扔,跟别的女生分男人来了,还在乎这个吗?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你那小兄弟又不好使啦?”
“真没有!”韩玉梁差点起来钻进屋里给伊娃灌功把她弄醒了做个人证。
“那就是有什么事儿让她误会了呗。”
许婷想了想,拿出另一个工作用手机解锁,趁着熬汤的空当飞快查了查,“我没记错,她给你弄的那些食材,老早咱这儿就有人想给你弄着吃了。”
“谁啊?”
“我。”
“呃……”
“后来叶姐跟薛姐都说没多大用,我寻思你也都不爱吃,就清出冷库了。”
她皱了皱眉,“不过她选的……怎么都是些传统医学里宣称能固阳的啊。老韩,她最近不是还没跟你见面呢吗?”
“对啊。”
“那她怎么一副担心你早泄的怨妇德性啊……”
啪,韩玉梁一拍大腿,明白了。
闹了半天,上午开车那位司机小姐默不作声面无表情,把什么都事无巨细报告上去了啊。
男人射得最畅快那几秒再怎么强忍,有经验的女人也能分辨出来。
所以,他在车上跟十六夜血酒饥渴难耐当场来了一发,还当了分钟级快枪手的事,已经全都摆在袁淑娴案头了?
所以,袁大小姐本来打算提前赶到这边,和他并肩作战顺便重温旧梦颠鸾倒凤,结果担心他早泄无法满足如狼似虎的自己,导致刚好转的关系破裂,只好含恨推迟行程,命令厨师给他全方位食补……
韩玉梁当即拿起手机,飞快发送了一行消息过去。
“淑娴,你大可放心,我身体好得很,什么事儿都没有。”
不一会儿,回复的语音就到了:“嗯,我懂。我是怕你太累,叫人弄些东西给你补补。没别的意思。”
嗓音温柔悦耳,腔调低眉顺眼,都有了点小心翼翼怕他受伤的意味。
真是贤、良、淑、德。
就是在亲自上阵证明自己金枪不倒之前,怕是解释不清了。
韩玉梁抚胸,叹气,靠在沙发上,凉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敲响。
他懒得起身,知道这地方也不会有外人,直接道:“进来吧。方便。”
他本来以为会是袁淑娴那个心腹部下女司机——其他人进来他这儿并不需要敲门,就算撞见他在做什么也无所谓,说不定还能当场加入。
但进来的是沙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