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一怒除奸佞,刀剑诉衷情(2 / 3)

莫道不相思 sezhongse3 6978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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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佛曰:「三千世界,本是微尘。」

一佛曰:「不往外求!」

莫留行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举刀直劈,天地一线,以精纯至极点的无上刀意破开那一花一世界,挑眉道:「你这秃驴,怨憎会、爰别离、求不得,你看得穿哪样?就你这等淫僧,也配说这佛法?」

此刻的色空和尚绝不会想到,他在未来玩弄宁夫人一家的痴狂丑态已尽数落入莫留行梦中,在其眼里,别说得道高僧,便是连街头痞子都不如,禅意统统成了笑话,自然也就困不住莫留行,倒不是他实力不济,实在是……太不走运……。

色空和尚合十道:「施主高明,可仍然奈何不了贫僧这真佛金身!」

莫留行不以为意,符刀【相思】逐一点亮符文,又是一刀劈在和尚袈裟上,未果,又接一刀,砍在同一chu,荡开,又是一刀。

色空和尚皱眉道:「施主何必枉费力气?」

莫留行也不搭话,仍旧一刀接一刀,砍向那袈裟同一chu,刀刀蓄势,生生不息,层层叠起,步步紧逼,竟是一刀比一刀沉,一刀比一刀重,如暮寺撞钟,轰鸣不止。

色空和尚暗道不妙,身形暴退,金身佛光顿时黯淡几分,拼着露出破绽也要打断这如潮水般涌起的刀意,然而佛家修行本就讲究以静制动,最不擅腾挪躲闪,符刀如影随形,又是斩落在袈裟同一chu,色空和尚心中叫苦,这法子虽不甚高明,即便换了修为与自己相仿的修行者,也决计无法破开金身,偏偏这回对手是个不知道何时晋入六境的高手,还完全没有高手风范地用上这等死缠烂打的刀法,还真就恰好克制佛门这【金刚不坏】功法。

点滴涓流缓缓汇成大海,一浪接一浪,席卷而来,将本就风雨飘零的堤坝拍成碎石,金光消散,真身崩碎,号称万法不破的【金刚不坏】终是坏在了那「万一」上,符刀【相思】扎入,抽出,再扎入,再抽出,莫留行便像那稳当得不能再稳当的杀手,以最稳当的方式,了解色空和尚的性命。

远chu的秦牧生看得眼皮一跳,打定主意以后不在莫留行面前说佛家半句好话……这是有多大仇啊!

莫留行与色空和尚对阵之时,【无忧子】风季麟祭出道门秘法,借用桃木长剑【化羽】中道祖所遗留的一丝灵性,以半人半仙之姿俯瞰人间,此法在历代玄天观主中口口相传,却极少在江湖中使出,一来道门根深蒂固,观主无需以此迎敌,二来行法者若是稍有不慎,便有伤及大道根本之忧,以至许多任观主终其一生也未敢擅用一回。

风季麟鹤发随风乱舞,抚须而笑:「上官左月,待贫道拿下你等,定要将你与那莫缨缦一并禽至跌境,让你们好生品尝一下做女人的好chu!」

上官左月俏脸上再不复稚气,斜眼淡然道:「这真欲教中怎的尽是些急着投胎的色魔?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去做鬼,到了阴曹地府,记得问问你那些死去的教友,当鬼有什么好chu!」

风季麟:「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可敢接贫道一剑试试?」

一剑风雷,挟道门百年余威,驱散万里闲云,当首斩落,观其势,隐隐已有六境气象。

剑至,骤停,凝聚道门百年气运的一剑,可断长生,可斩鬼神,可灭外道,此时却是尴尬地悬停半空,寸进不得。

风季麟额上青筋拔起,两眼猩红,持剑之手哆嗦颤抖不已,一脸的难以置信。

一曲《虚步辞》萦绕指尖,柔荑巧手轻轻拂过琴弦,摘出一个个悠远绵长的音律,妙龄少女含笑抚琴,年长道士怒目挥剑,两者不过咫尺,偏生诡异地相安无事。

风季麟咬牙切齿:「妖女,你究竟做了什么?」

上官左月:「弹琴与你这个牛鼻子老道听呀,可不是对牛弹琴么?」

风季麟:「贫道知晓你精于琴道,出剑前已有意封闭六识,缘何还会被你所制?」

上官左月轻笑道:「因为你并非看到或听到,而是……知道,奴家勾起的正是你那道暴戾的心弦。」

风季麟:「胡说八道!贫道修行数十载,岂会因区区曲谱乱了心性!」

上官左月:「你们道门修行法门讲一个清静无为,瞧瞧你现在这模样,哪有半点道法自然的模样,劝你别再强行运转心法,你的经脉窍穴可经不住这真气倒灌。」

风季麟一声怒吼,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瞳孔转为黝黑,耳鼻渗出鲜血,干涸的肌肤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扬起丝丝白烟,说道:「贫道今天便是舍了这修为性命,也要斩落这一剑!」

「砰」的一声巨响,道门一代天骄【无忧子】风季麟真气反冲体内各chu窍穴,爆体而亡,扬起一片腥气血雾,带着生前的种种不甘陨落于荒野之间。

秦牧生想起韵儿无数次踩在自己脚背上的三寸金莲,庆幸自己至今没变成瘸子实在是洪福齐天……

一直化名为顾芙影的缨缦姑娘,似笑非笑,十指翻飞,毫不上心地玩弄着手上那对凶名赫赫的无形透明匕首,仿佛一个小女孩戏耍挑动着手中的橡皮筋,没半分与高手对阵的自觉,或许在她眼中,未及六境,皆如蝼蚁,哪怕多一个「伪」字,都不行!

书青寒如临大敌,不断变幻架势,眼前女子那慵懒的站姿,全身上下皆为破绽,可每一chu破绽,又像是一个致命的陷阱,只等他自投罗网,若是实力低上一筹,反而能无所顾忌地出手,偏生他自幼在学宫中饱览群书,眼界极高,此刻反而束手束脚,明明持有一把攻守兼备的仙兵利器,却落得个攻也不是,守也不成的尴尬局面。

莫缨缦捂嘴打了个哈欠,不耐道:「书呆子,不打请自刎,本姑娘午膳还没用,没功夫陪你饿肚子。」

书青寒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好歹也是浩然学宫中成名多年的高手,在你眼中还没一顿午饭重要?

书青寒厉喝一声,【意气】张合,一个个本命字拆解为笔画,又聚合成新篇,承载着学宫数百年浩然正气,压胜眼前这位不带丝毫杀意,却是全天下最会杀人的花裙女子。

莫缨缦终于懒散地踏出一步,她一动,便翛然间失去了踪迹。

诗篇中的「不」字损下一角,诗篇里的「平」字划下一横,诗篇内的「意」字落下一点,为针对杀意而书写的本命诗篇,自细微chu崩裂,坍塌,化墨,从字到句,毁句至段,遍及全篇,碾成千古惆怅,消散于天地间。

本命神通被破,书青寒一身书生意气,无chu抒发,尽数逼回识海反噬其身,喉咙一甜,刚想分神强行将鲜血咽下,腹中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在空中沥出一口淤血,重重摔在地上,玉冠打落,蓬头垢脸,风仪全无。

莫缨缦不屑道:「命都没了,还死顾着面子,难怪儒家日渐式微。」

书青寒却是忽然一跃而起,转身逸去,去势之快,远胜寻常,显然是启用了某种保命秘法,哪怕此生隐姓埋名,就此退出江湖做个山野樵夫,也总比殒命于此要强。

不是读了圣贤书,便是圣贤,不是修行境界高,便不惜命。

披头散发的落魄书生狂奔于山林间,正庆幸逃得性命,咽喉却没来由地划过一道红线,飞掠出几颗大小不一的血珠,书青寒踉跄几步,紧紧捂住颈上不断扩大的伤口,却捂不住消逝的生命。

他想不明白,明明已经算无遗漏,怎的每一步都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乃至赔上身家性命。

倒不是书青寒无能,他又怎能算到莫留行这个异数?

「难道书上没写,永远不要在本姑娘面前逃走?」这是他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莫缨缦摇着浩然学宫那把传承仙兵款款归来,秦牧生不禁又觉胯下一凉,在风流与小弟间,他毅然选择了后者,若那活儿割了,还风流个鬼啊!

店家夫妇听外头没了动静,两口子从店内探出头来,许是见惯了风浪,只当是寻常江湖仇杀,脸上看不出惊恐。

只见中年妇孺一把住掌柜耳朵,痛骂道:「叫你收了银子再上菜,如今菜凉了,人凉了,银子更凉了,这赔本买卖还如何做得下去!」

掌柜哎呦一声,讨饶道:「娘子息怒,息怒,银子没了,再赚就是了……疼……疼……」

中年妇孺:「你这没用的东西,遇着事儿就知道往里缩,若是老娘我被人劫财劫色,你是不是也要顶着绿帽子不吭声呀?」

掌柜瞥了一眼中年妇人那水桶似的腰肢,嘀咕道:「哪个不长眼的会劫你色……」

中年妇孺瞪眼道:「姓吴的,有种你再说一遍?若不是有老娘那嫁妆,你这店能开起来?哦,如今倒是嫌弃老娘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每月私自存下几两银子,就为了跑镇上张家戏班捧场去,你是去听戏呢?还是看张家娘子登台?」

掌柜慌道:「这……这都没影儿的事,怎能凭空污蔑……」

中年妇孺冷笑:「哼,有没有这事,你心里门清,这桌子菜,你自个儿掏腰包填补账目好了。」

掌柜哀嚎道:「天地良心,那几位大侠行侠仗义,人又不是我杀的,怎的怪到我头上来!」

秦牧生算是听明白了,掏出一锭银子,笑道:「掌柜的,这点银子,权当是在下一行赔偿你店里亏损了,还请帮忙叫官府前来善后,略有剩余,随便炒几个小菜上来即可,那两位小娘子可都饿着呢。」

中年妇孺接过银子,掂了掂份量,随即堆起笑容:「公子客气,五荤一素,这就给公子端上来。」又瞪了掌柜一眼:「看啥呢?还不赶紧去炒菜,还要老娘请你不成?」

掌柜闻言,披上汗巾,唯唯诺诺地往后厨去了。

事后,中年妇孺想起秦牧生四人在遍地尸骸中狼吞虎咽,叹道:「该说他们是心大,或是心大,还是心大呢……」

马车疾行数日,终至清泉山地界,莫留行思念心中佳人,将马车寄放山下驿站,也不休整,便与众人急忙往山脚而去,远远看见旌旗招展,除却禁军巡查各chu,更有数位江湖中人把守路口。

莫流行上前拱手道:「在下莫留行,剑阁弟子,有要事求见阁主大人,烦请诸位放行。」

为首青年剑客还礼道:「原来是剑阁同道,此刻正值三国议事之际,山上戒严,不知兄台可有剑阁信物?」

莫留行一阵愕然,此番下山匆忙,未曾携带剑阁信物,自己初出江湖,更寂寂无名。

青年剑客洒然道:「这阵子慕名前来者众多,若是没有信物,便请回吧,只是兄台既然自称剑阁弟子,身上总该带把剑吧,这剑都舍不得买一把,诚意不够呀!」

周围传出阵阵窃笑。

莫留行无奈头往后一看,给了个求助的眼神。

秦牧生两眼翻白:「我是什么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报了名号更上不得山去了。」

韵儿低头折着衣角:「公子看着奴家做甚,奴家只是秦公子的小琴侍呀。」

顾芙影不屑道:「我又不想见你师姐……」

得,敢情这三位都想着看热闹!

莫留行郑重道:「这位少侠,在下是真的有急事求见阁主,可否代为通传一声?」

青年剑客:「若每个撞上门来的都要通传,我们一天得跑多少回呀,兄台你还是正经点买把剑,装也得有个样子对不?」

莫留行沉声道:「那就莫怪在下无礼了!」

青年剑客拔出佩剑,嗤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无礼。」

正待出手,一股浩瀚剑意自峰顶压下,一样小巧什物悬停与两人之间,青年剑客骤见此物,脸色剧变。

此物有名,剑钗【小醉】!

人未见,声先至,一把银铃般的嗓音婉转悠然,却是字字杀机:「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他!」

一袭白衣,长发如瀑,素颜清淡,如空谷幽兰从天而降。

时隔数月,恍如昨日,他终于又看见了那个她,那个他回到这一年前,发誓要拯救的可人女子。

她叫李挑灯。

「若是有一天,你把我救出来,可不许嫌弃师姐身子被弄脏过,你是要娶我的……。」

「若是对你无意,怎么会任你偷窥?换了其他人,早不知被我砍死多少遍了!」

「你道我是谁?我可是浩然天下【剑圣】李挑灯,岂是易与之辈?」

那一句句一年后的临别细语,此刻仿佛萦绕耳旁,玄衣少年,泪流满面。

李挑灯惊道:「留行,怎的哭了,可是伤着什么地方?过来让师姐瞧瞧。」

莫留行笑着摇了摇头,径自走到李挑灯面前,朗声道:「李挑灯,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不等师姐答应,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扶着佳人香肩,俯首吻下……

莫道不相思……

周遭一片寂静,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场中众人,连同随后赶至的【舞妃】月云裳与剑阁门下弟子,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尽数呆立当场。

哎?这……这是什么状况?

青年剑客捏了捏自己脸庞,一阵吃疼,喃喃道:「不是做梦呀……为什么我看到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小子,亲了【剑圣】大人?而且……【剑圣】大人好像没怎么反抗?」

秦牧生早知道莫留行属意师姐,远远伸出大拇指,咧嘴一笑。

韵儿捂着红彤彤的脸蛋儿,羞态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