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一震,两柄短剑就都到了他的掌中。
“我放慢些,你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仿佛一抖,又仿佛一直留在原chu没动。
可那两柄短剑,已化作流光,哆哆两声,钉入丈余外的树干,几近没柄。
胡雨洛急忙跑过去,单手一拔,纹丝不动,只得双手握住,脚踩树干发力,才将短剑拔回手中。
她重新勾好剑缰,恼火道:“我又不如你武功那么高强!”
叶飘零沉声道:“所以你便转身卖屁股么?”
她顿时哑然,无从辩驳。
“那一招是不敌逃跑时丢出兵器拖延敌方行动,平日练习,可增加对飞剑的掌握。你既然已经练熟,正面相对为何不直接丢出?卖弄一个转身,有何意义?”
胡雨洛拿起双剑,微微颤抖,道:“可……那岂不是……不成章法……”
叶飘零大步走来,忽然出剑。
一道道寒光看似不快,她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只要一动,就会撞在剑上。
嗤嗤嗤嗤几声轻响,她衣袖裤腿绽裂开七、八道破口,露出里面丝毫无损的晶莹肌肤。
“我有章法么?”
她咽下一口唾沫,摇头道:“没有。”
的确没有。
叶飘零每次出剑,就只是在刺。
极准,极稳,极快。
没有沉步拧腰,没有起肩开肘,所有增加“刺”这一个动作威力的前置,都被放弃。
小臂、手腕、剑锋连成一条活生生的毒蛇,凌空撕咬。
“告诉我,章法何用?”
胡雨洛说不出。
双花刺起手式那一套绕腕环甩,看着的确漂亮,但足够他刺死她二十次。
“我救你之前,你杀了一个人。”
她木然点头,“嗯。”
“告诉我,你那时用了什么招式。”
杀人的回忆并不美好。
只要想起脖子里喷出的血,胡雨洛就会想要呕吐。
那双剪刀般绞杀过去的剑,确实不是她学过的任何一招。
大概也没有哪个门派的剑法,会教徒弟被人压在身下欲行非礼的时候该当如何。
她垂下双剑,目光闪烁,总算静下心来,理解了叶飘零想要告诉她的事。
“想起来了么?那,再来试试。”
他退后两步,站定。
胡雨洛咬紧牙关,盯着他的脖子,猛地抬起手肘。
刷!
剑锋贴住了她的脖子,带来一句听不出赞许的话,“气势不错,可你为何要向后撤剑?”
她正色道:“女子力弱,不拉开距离,出剑如何有力?”
叶飘零冷冷道:“你为何宁肯拉开架势露出破绽,也不磨剑?”
“磨剑?”
“足够锋利的剑,不需要那么大的力,就能刺穿人的身子。”
“这……”
“你拿出吃奶的力气,是要捅藤甲,还是熟牛皮?”
胡雨洛急促喘息,恍然大悟,自己为何总是看不清叶飘零出剑的动作。
因为他出剑之前,并无常规的起手。
那柄剑就像是活的一样,从他垂下的腰侧,忽然暴起,直取对方咽喉。
剑当然不可能是活的。
那是他出剑的方式。
不,那是他……杀人的方式。
“看来你已想通。悟性不错。自今日起苦练出剑的各种方式,每天至少两个时辰。亲手报仇,未必做不到。”他转身离开,道,“走吧,马早吃饱了。”
杀父之仇,终究并未发生,救命之恩,却已欠下至少两次。
胡雨洛望着叶飘零的背影,种种迷惘,渐渐转为坚定。
她收起双剑,快步追去,高声道:“我也饿了,还有吃的么?”
“我看你胃口不太好,等到了附近村子,烧些热水泡泡再吃吧。”
“不必,这次我绝不会吐出来。”
“那剩下这些,你都吃了便是。”
嘘溜溜哨长响,喀嗒嗒马扬蹄,大道后烟尘起,坐鞍前方寸许,打花骤雨稍歇,飘零一叶已去,只剩余,点点滴滴,轻声细语……
“你若柔要随我走,便得改个名字。”
“嗯?”
“今后你便叫骆雨湖吧。”
“恩公,这名字……怕是骗不过仇家吧?”
“我为何要骗他们?”
“那你为何要给我改名?”
“胡雨洛不好听,骆雨湖,我叫得顺口些。”
1…
快马扬鞭,蹄声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