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离开前我会跟墨十一见一面,略作调整即可。”唐飞凤冷眼一瞥,轻声道,“倒是你那贺仙澄,真是好手段,不声不响,就给霍鹰下了药。”
袁忠义笑道:“我也是才知道的,不过,并非坏事。”
“也好,霍鹰能被你弄到变回霍文莺,事成之后,能少很多麻烦。”唐飞凤的口吻微微一变,似乎略带嘲弄,“这本事,想必你是极擅长的。”
“霍文莺是她本名?”
“嗯。不过听说打她七岁就没再用过了。霍四方待女人如此残暴,八成也有生不出儿子的缘由。”唐飞凤眼中闪过一丝厌弃,“可惜他不懂,女人不需要当儿子养,也一样可以不比儿子差。”
“我听澄儿说,你告诉她,唐甜儿其实是个毒蜘蛛?”
唐飞凤淡淡道:“那是对寻常男人。对你,也就是个小蚂蚁。”
“那这蚂蚁,我玩玩呢?”
“随你高兴。”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道,“莫要直接玩死就好。仙澄设计了霍鹰,唐甜儿对我,就已没有半点用chu。”
“她不是你堂妹么?”袁忠义侧目望着她的眼睛,盯着那其中透出的一抹天青,笑道。
“我有很多堂姐妹。”她挥了挥手,将眼前一只飞舞小虫震死,淡淡道,“凡是没用的,都与我无关。”
“不过此次出发,唐天童会作为唐门这边的代表,他很疼爰这个妹妹,你自行斟酌。”她望着那只轻盈小虫飘摇坠地,道,“今晚饭后,随我走一趟。我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
“到了你就知道。放心,对你绝无坏chu。只是,见她前后的事情,是不得告诉他人的秘密。否则,对你就没什么好chu了。”
袁忠义微笑道:“好,我知道了。”
这种时候要去见谁,他猜也猜得到。
他也相信,正如唐飞凤所说,那对他绝不会有什么坏chu。
在蜀州易主这样的大事即将发生之前,见见那人,确定他此前的猜想,至少能让他心中安定许多,不必留一分担心,防着唐飞凤忽然变脸,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之后,反正如何行动有唐飞凤负责,他只要领命照办就好,与其浪费心思,不如多想想怎么将唐甜儿搞到手,给自己解个闷。
那小丫头生得颇为饱满,奶脯子屁股蛋涨鼓鼓的,走起路来婀娜多姿,一步三晃。到时候骑在后面,抓着她那两条乌油油的长辫子一牵,乳波臀浪胭脂马,多少能找几分乐子。
万一真给唐家留个种,他也没什么意见。
原本他是打算这段时间先将霍鹰彻底制服,以绝后患。但一番思虑之后,为了顺利,决定还是将前半段交给贺仙澄,免得那把不喜男人的俊女郎心下排斥,惹出事端。
等收拾妥当,林红娇自然要找袁忠义好好谈谈,如今这个心腹,在她心中已与女儿不相上下。
知道她即将深入霍四方军营,做一件可能掉脑袋的事,难免紧张不安,袁忠义便柔声劝说,分析利弊,想叫她定下心来。
林红娇并不是蠢人,她知道霍四方没有一口答应,还是因为疑心病重,而如果计划顺利,墨十一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婚约,其实大局已定。
“不是我这把年纪了还柔要矫情,也不是我不知轻重,可……”说到最后,林红娇微微低头,神情黯然道,“再怎么说,这也是要我又嫁一次,又……守一次新寡。我从张林氏,变作霍林氏,即使能拿下蜀州,将来……”
“红娇,”袁忠义柔声打断,左右四下无人,唐甜儿也去了外面,索性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劝说道,“霍四方已经在打你的主意,你得知道,被这么个疯子盯着,今后便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从了他,要么……便是咱们如今要做的。你肯真嫁他么?他好歹是一方枭雄,你是想考虑考虑?”
“没、没有。”不知想到了什么,林红娇一个激灵,急忙表态,看神情竟有些慌张似的。
袁忠义弯腰与她对望,略一沉吟,没有多说,只笑道:“好,收拾收拾,咱们去找红菱,一起用饭吧。今夜好好休息,没什么大事,咱们明日便上路。”
“嗯。”林红娇似乎恢复了镇定,点了点头。
袁忠义缓缓站起,忽然道:“红娇,怎么这几日,我觉得你有些怕我了呢?”
林红娇抬眸望着他,片刻之后,开看向旁边地上,轻声道:“我只是一直在想,我与你……将来到底会如何。我越想,心里就越是怕。”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他笑着吟了一首《自遣》,俯身搂住她的后脑,在她唇上轻轻一吮,“唐家人在,我就先出去了。等到了安稳地方,再找机会为你解忧。”
林红娇面色绯红,目光朦胧,轻声道:“智信,我们这样……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到你不再想我的时候。”他自负一笑,“难道,你还怕我柔缠着你不成?”
她口唇微颤,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此时门外已传来了张红菱脆生生的催促,叫他们赶紧出来吃饭,紧接着,门就被她那走路带风的女儿一把推开。
林红娇的脸,也跟着转瞬间变回了温柔慈母的模样。
可她拉起女儿的手,准备起身的时候,看着两人掌背肌肤纹路,看着那紧凑细腻程度上不可避免的差距,一股隐隐的嫉妒,还是从眸子中一闪而过。
袁忠义看在眼里,唇角微翘,大感有趣。
明日清晨就要上路,匆匆吃罢粗茶淡饭,诸人纷纷回房休息。
袁忠义等了片刻,贺仙澄敲门进来,向外打了个手势。
张红菱刚刚洗净了脚,见状一愣,小声道:“你要出去?”
看她眼角漏出来的那股子失望劲儿,看来刚才洗脚时候靠着身子说情话,就叫她发了性。
“嗯,出去办点事。你先歇了吧,我回来叫你。”
“哦。”张红菱如今在他面前乖得像只小绵羊,半点不见领兵打仗时候的威风,轻轻应了一声,就宽衣解带上床躺下,叮嘱道,“不怕晚,多会儿回来,也可以叫我。”
袁忠义隔着被子拍了一把她的屁股,笑道:“好,叫不醒你,我就禽醒你。”
她吃吃一笑,拉起被角,腻声道:“那你可得用力些。”
呵,有其母必有其女。
他肚里嘲弄一句,出门拿下一盏灯笼,匆匆离去。
唐飞凤早已等在门外,见他出来,也不言语,径直走在前面领路。
走出一段,袁忠义才发现她似乎有意考校自己轻功,没见步子迈得多快,赶路的速度却越来越急。
他暗暗运起《不仁经》,施展醉仙步法中比较不那么刻意的轻身要诀,紧紧跟在后面。
“把灯笼扔了吧。”唐飞凤忽然丢下一句,跟着倩影一晃,带起一阵轻风,转眼就到了数丈之外!
月色昏暗,再远一点,怕是就没了踪影。
袁忠义急忙丢下灯笼,全力施展轻功,足不点地。
他在身法上下过苦功,加上《不仁经》内力浑厚至极,生生不息,闪转腾挪兴许还有不足,长途奔走,他自信不会输给绝顶高手几分。
果然,唐飞凤初时还能较为省力地甩开他十余丈,转眼奔走数里之后,那距离便渐渐拉近。
但袁忠义心中暗暗奇怪,为何向的并不是唐门所在的山头,而是出了唐家堡,往临江郊外野地去了。
难道他先前猜测要见的人,竟猜错了么?
不多时,两人先后停在一chu竹林包围的僻静小筑外,院子用竹篱圈起,内垦一块薄田,种了些许植蔬,四角长着野花,似乎懒于打理。
袁忠义暗暗估量,若是唐飞凤不曾留力的话,再有二里,他便能赶上。
可见两人轻功的差距,还不算太大。
唐飞凤轻轻推开门扇,转身道:“这里,便是我娘的住chu。”
袁忠义颇感意外,要见的人被他猜对了,只是没想到,唐门门主的姨娘,竟住在这么远的郊外。
她盯着他的表情,缓缓道:“旁人都以为我娘闺名福曦,是唐狄氏。”
他皱眉不解,怎么这女人忽然交代起自己母亲家底了?
“但实际那是假名。我娘姓风,名叫风青溪。青,是青出于蓝的青,溪,是溪水的溪。”她眼中精光闪动,一字一顿道,“风,便是风太昊的那个风。”
袁忠义心中巨震,跟着略一思忖,顿时恍然大悟。
风太昊,是圣龙光明教那位奇才教祖的姓名。
唐飞凤的娘亲隐姓埋名嫁在唐门,原来是魔教教祖的直系后人。
如此说来,眼下她这般试探,竟是因《不仁经》而将他误会成了魔教复兴的接班人么?
这……可真是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