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炯黑着脸说道:“那就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这一百万亩屯田!”
“定王殿下,知道你说的不惜一切代价意味着什么吗?”黄宗羲勃然色变道,“那将意味着十万甚至数十万老幼妇孺的死亡!”
朱慈炯说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
黄宗羲怒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一个朝廷如果沦落到要依靠牺牲黎民百姓来得以保全的话,那就……”
朱慈炯怒道:“那就什么?黄宗羲你想说什么?”
崇祯脸色更加难堪,但这就是现实,当事情顺利之时,似乎一切都变得顺遂,但是当局面处于逆境之时,一切就似乎都乱了套。
皇子与士子之间居然也能发生激烈冲突。
这在之前的半年多时间内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够了,都别吵了。”崇祯只能强行压下两人的争吵。
看着一脸焦虑的崇祯,李香君忽然间有些心疼,当即劝道:“圣上,想必此时建奴比我们更加纠结,因为他们如果回徐州要冒更大的风险。”
崇祯道:“话虽如此,但是建奴一贯的敢于冒险。”
老奴在萨尔浒大战中的集中兵力于一路,黄台吉在松锦大战中的倾举国之兵,还有这次建奴也是倾尽举国之兵,都是兵行险着,都是孤注一掷。
更加令人生气的是,建奴的前几次冒险居然都赢了。
所以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玄妙,不能不信。
所以谁也不敢保证,多尔衮就不会冒着风险杀回徐州。
总之,在最后的谜底没有揭晓之前,崇祯就得继续焦灼。
一边焦灼,崇祯一边在内心暗暗发誓,只要熬过了这一关,以后就再也不能重复这样的局面,因为孤注一掷押上全部身家与人对赌,实在是太熬人了。
要是一直这样跟人对赌,崇祯严重怀疑自己活不过五十岁。
那得多么强悍的心理素质,才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心理煎熬?
崇祯煎熬,朱慈烺、朱慈炯兄弟,王承恩、卢九德、高起潜等三个大太监,黄宗羲等几十个士子还有堵胤锡等官员也在煎熬。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建奴的反应。
可是建奴却偏偏没有马上做出反应。
这样的煎熬一直持续到了当日夜间的子时。
子初时分,外出拔青苗的老幼妇孺纷纷回到了徐州。
崇祯自然不会让他们回城,临时安排在城外的铳台,反正城外的铳台数量足够多,足以容得下所有人,再说现在已经进入夏季,露宿也没什么。
大约到了丑初时分,金铉和水师总兵郑鸿逵同时回到徐州。
然后两人又前后脚来到崇祯的行在,并向崇祯报告他们俩的发现。
先一步走进来的是郑鸿逵:“圣上,我们水师的斥候船队在进至归德府与徐州的交界处时接到了一队逃命的大顺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