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菱眼眸一亮，连忙询问。</p>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陈牧卖了个关子。</p>
黑菱气急，又不敢对陈牧发火，沉声问道：“那平阳王府现在可以围捕了吗？”</p>
“先等等。”</p>
陈牧将阿伟招过来，附在他耳旁轻说了几句。</p>
“班头，这不合适吧。”</p>
张阿伟苦着脸。</p>
见陈牧冷冷瞪着他，只好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p>
陈牧脸上露出笑容，对黑菱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和我这位属下去围捕平阳王府，但什么时候围捕，得听他的。我和你们的朱雀使大人去另一个地方，守株待兔。”</p>
说着，陈牧递给了对方一张纸条：</p>
“让朱雀使去这个地方见我，最好多带点高手。”</p>
黑菱低头看着纸条上的地址，深深看了眼陈牧，低声说了句“知道了”，便转身离去。</p>
疾走几步后，见张阿伟跟在后面离她一大段距离，顿时柳眉一竖，喝道：“能不能走快点，像个小娘们似的，难道要我背你不成！？”</p>
张阿伟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小声嘀咕：“这婆娘真凶。”</p>
……</p>
夕阳西下，天空半明半暗。</p>
天际的云霞犹如织锦铺陈，耸入云端的树木被氤氲成燃烧的火炬，令人目眩神迷。</p>
当朱雀使赶来的时候，便看到陈牧坐在山头上，双目微阖。</p>
身旁立着一柄鲨齿刀，寒光凛然。</p>
冷风吹风，衣袂翻飞。</p>
此刻的他仿佛将一切世俗的喧嚣都隔于身外，荣枯随缘，不染尘埃，一副深沉的高手模样。</p>
“你来了。”</p>
感受到身后脚步声靠近，陈牧缓缓睁开眼帘，如墨般的眸子迸发出精芒。</p>
刹那间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气势。</p>
白纤羽嘴角抽了抽。</p>
“你不该——”</p>
“快点，时间紧迫，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秘密！”朱雀使冷声问道。</p>
陈牧干咳了两声，起身拱手恭敬道：</p>
“大人，下官已经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如果那时候冒然围捕平阳王府，必然会让他们逃脱，而现在……咱们可以玩一处守株待兔的好戏。”</p>
“守株待兔？”</p>
朱雀使眼眸划过一道疑惑之色。</p>
陈牧脸色露出灿烂笑容：“或者也可以说，螳螂捕蝉，黄……朱雀在后的好戏。”</p>
“你到底在说什么？”白纤羽是真生气了。</p>
老夫老妻归感情，但现在这么紧要的时刻还跟我玩心眼，回家跪搓衣板去吧。</p>
“大人，你看那是什么？”</p>
意识到自己有些飘，陈牧连忙端正态度，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建筑——</p>
朱雀一愣，微微眯起藏在面具后的冰冷眸子。</p>
那是一座陵墓。</p>
一座……通向外城的陵墓。</p>
※※※</p>
落日一点点向下沉去，热闹喧嚣的街头渐渐冷落下来，又一次陷入周而复始的寂静之中。</p>
道旁鳞次栉比的房屋被最后一抹余晖映照着。</p>
卖完包子的洪大郎挑着空蒸笼进入了自家屋子，屋内刚刚沐浴后的银莲正在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p>
女人披着一件翠绿色衫子，露出些许雪白的肌肤，晶莹如玉粉。</p>
“娘子，今天生意不错，包子都卖完了。”</p>
洪大郎进门前永远都是那句话，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佝偻的身子仿佛是被肩上的担子压弯的。</p>
“饭菜已经做好了。”</p>
银莲挤出笑意，眼神里却是一片厌恶。</p>
如果不是为了帮狐妖勾引男人，如果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她又怎会嫁给这么一个矮挫男废物。</p>
“娘子辛苦了。”</p>
洪大郎笑着点了点头，去厨房盛满一碗饭，随口问道。“王婆的茶馆怎么关了，有事出去了吗？”</p>
银莲摆好稍稍有些偏移的花瓶，道：“妾身也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都没开门。”</p>
洪大郎手中的碗一顿。</p>
他抬头看向娇媚动人的娘子，皱眉问道：“今天一整天都没开门营业？”</p>
“是啊，估计回老家去了。”</p>
看着花瓶位置完好对称，银莲悄悄松了口气，冲着丈夫绽放出美丽笑靥。</p>
洪大郎缓缓低头，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沉思什么。</p>
这时，银莲偶然瞥见丈夫衣服上有两片油渍，一左一右，有些对称，但位置偏移了一些。</p>
女人皱了皱秀眉，转过身子默默擦拭着头发。</p>
但数秒后，又忍不住转身去看，捏着毛巾的手微微攥紧，手背泛起青筋。</p>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丈夫面前柔声笑道：“夫君，你衣服脏了，让妾身给你洗洗吧。”</p>
“不用了。”</p>
洪大郎起身走到厨房里，从柜子里取出一把生了锈的刀，来到磨刀石前。</p>
沾上水，一下一下慢慢磨着。</p>
银莲尾随过来，笑容有些勉强：“夫君，等吃完饭再剁馅儿也不迟，你先把衣服脱下来，妾身去洗洗。”</p>
洪大郎弯着身子，默默磨刀。</p>
声音刺耳尖锐。</p>
银莲闭上眼睛，努力压住内心喷涌的情绪，笑道：“夫君，让妾身去洗洗吧。”</p>
“……”</p>
“夫君？”</p>
“……”</p>
“把衣服脱下来，让——妾身去洗洗——好吗？”</p>
“……”</p>
“我说了把衣服脱下来！！！”</p>
女人狰狞面容，雪白娇媚的脸上满是青色，双目透着寒意，十指缓缓扭曲。</p>
洪大郎恍若未闻，俯身磨刀。</p>
女人拿出一把短刀，来到洪大郎的背后，横在男人的后颈间，声音好似厉鬼：“是你逼我的！”</p>
她猛地挥下短刀。</p>
喀嚓！</p>
刀刃断裂而开。</p>
而女人却重重砸在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面色骇然的盯着眼前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洪大郎。</p>
洪大郎站起身来，手中的厨刀已经被磨的雪亮森寒。</p>
他淡淡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娶你吗？因为对面那个老婆子一直在监视我，让我很烦很烦……所以，得有人转移她的注意力，哪怕是一丁点也好。”</p>
女人瞪大明媚的眸子，惊恐的望着眼前平日里憨厚老实的男人，大脑宕机了一般。</p>
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是一个高手。</p>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p>
“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p>
洪大郎走到女人面前，撕开了她的衣衫，直接将对方扒光，望着玲珑娇美的身子说道。“但我不感兴趣，就像……我对你这具身子不感兴趣一样。”</p>
这话无疑太过伤人。</p>
就像是伤口上撒了盐。</p>
女人狰狞脸颊想要起身拿起断刃劈过去，却被对方连续几个巴掌扇的眼冒金星。</p>
脸颊高高肿起，如猪头一般。</p>
看着男人手中的厨刀一点点落下，她忽然想到什么，怀中摸出一道灵符用力一撮。</p>
蓬！</p>
青烟冒起。</p>
待下一秒后，女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厨房内。</p>
“对你真没兴趣。”</p>
洪大郎嘴角扯出一道不屑冷笑，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对面的王婆茶馆，喃喃道：“应该是出事了，看来……得提前了解这场恩怨了。”</p>
月黑风高——杀人夜。</p>
※※※</p>
皇城之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