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仔细对比后，发现这两人的轮廓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因为气质性别的原因，平日里若不在意很难看出。</p>
“这不是说他们有血缘关系，而是在融体之后，发生的变化。”</p>
陈牧进行解释。</p>
“可是……那说话的声音。”</p>
有人提出了质疑。</p>
毕竟天机老人在说话时，妍儿姑娘一直未开口，难不成是传音入密？</p>
但传音入密只能单独一人接受。</p>
“曾经我也在思考这一点，直到我想起了一个人。”</p>
陈牧竖起手指摇了摇，笑着说道。“一个无头的女人，可是她能说话，为什么？因为她会腹语！”</p>
众人一愣，逐渐恍然。</p>
陈牧道：“今天在风华圣殿，孤独神游也告诉了我，说韩东江小时候会一些江湖小技能，其中便有腹语。</p>
大家不妨仔细回忆一下，每一次天机老人说话时，妍儿姑娘都要站在旁边。</p>
而且，我们从未真正见到过天机老人动嘴！”</p>
陈牧将锐利的眸子盯在妍儿姑娘身上，笑道：“还记得前日请我去你房间那一次吗？</p>
那天，我故意提起了韩夫人，结果你反应过激差点杀了我。</p>
而那时候你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于是你做出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那就是让我看到天机老人！</p>
你以为这样会打消我的怀疑，却不知这更加验证我的推测。</p>
天机老人露面后，你便将珠帘放下来，虽然他在说话，可我却完全看不到他有活动嘴唇。</p>
后来你给我倒茶时，我又询问他问题，可那时天机老人却不说话了。</p>
直到你回到珠帘旁边，他才回答了我的问题。</p>
所以我在那一刻便意识到，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演戏，用腹语来迷惑我们。</p>
腹语终究是从自己体内发出的，所以你必须离天机老人近一点，否则很容易穿帮！”</p>
陈牧的完美分析以及佐证，让在场所有人为之惊叹。</p>
他们细细一想，还真没亲眼看到天机老人动嘴说话，每次都是隐藏了自己的身体，妍儿姑娘在旁边。</p>
刚才陈牧突然发问时，妍儿姑娘准备回去，却被神女挡住，原来也是这个原因。</p>
此时此刻，众人看向陈牧的目光不禁充满了赞叹。</p>
这家伙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发现异常，然后进行猜测验证，最终揪出敌人的破绽。</p>
“我这个有个缺点，那就是但凡是美女，无论是对方勾引我或是我勾搭对方，都会心有遐想。”</p>
陈牧用自嘲的语气说道。“可唯独面对如此绝美的妍儿姑娘，我却本能的抵触。</p>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p>
难不成我陈牧变身为正人君子？</p>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主要原因是……我不喜欢男人。”</p>
“扑哧！”</p>
人群里的青萝忍不住笑出了声，见众人看着她，又连忙吐了吐小猫舌，捂住嘴巴。</p>
其他人倒也是忍俊不禁。</p>
“所以，无论我如何改变，本质上我依旧是个男人。”</p>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妍儿姑娘终于开口了，语气充满了落寞以及悲伤。</p>
她终究还是承认了自己就是韩东江！</p>
虽然众人都已经相信了陈牧的话，可听到韩东江亲口承认，内心不免五味杂全。</p>
可他们还是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p>
是有什么阴谋吗？</p>
妍儿姑娘……不，应该韩东江看着陈牧，语气平静：“陈牧，你的确很聪明，我应该提前杀了你的。”</p>
“你杀不了我。”</p>
陈牧耸了耸肩，俊朗的脸颊带着自信笑容。“虽然你也尝试过杀我，但失败了。”</p>
对方确实出手过。</p>
就在那天陈牧第一次去海域巡查神龟岛时，被扯入了幻境里，差点被杀。</p>
最后靠着空间之术逃脱，并且不小心偷看了神女洗澡。</p>
而那天便是韩东江出手。</p>
“对，你的命很大。”</p>
韩东江无奈莞尔，又以好奇者的姿态问道。“那你能猜出我的目的是什么吗？”</p>
“当然能。”</p>
陈牧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p>
周围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想知道韩东江这么做的真实目的与阴谋。</p>
“我曾经也在思考你背后的阴谋是什么。”</p>
陈牧背负着手，朗声道。“毕竟任何人在作出反常举动前，都是有目的性的。比如以前有个皇子想要男变女，他的目的是为了双鱼国的宝藏。</p>
可是我推测了无数遍，也想不通你到底要做什么？</p>
是打算成为天命女？</p>
可你没必要把妍儿姑娘打造的这么完美。</p>
是打算在神女身上弄点什么？可也没有任何理由和证据。直到我想起了一个人……”</p>
正听着兴起的众人见陈牧突然不说话了，皆是皱起眉头，急的心痒痒。</p>
就连五彩萝也停下了啃鸡腿的动作，眼眸一眨一眨的看着男人。</p>
“姐夫，这个人是谁？”</p>
终究还是青萝耐不住性子，急声问道。</p>
陈牧内心犹豫片刻，干咳了一声，索性大大方方的说道：“这个人叫宁玥玥，是我一位前女友，乃是一名心理医生。</p>
当然，你们也不太明白心理医生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共情人的心理疾病并加以治疗。</p>
她以前跟我说过这么一番话……</p>
有些时候，自身的条件以及所处的环境，会让你对你自己的性别产生一种排斥感。</p>
而这种排斥，会让你逐渐憎恨自己，从而产生出另一个人格或者开始寻求改变。</p>
所以我也终于明白，韩掌门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和心计，他只是想做一个女人，仅此而已！”</p>
天空中飘落的雪霜开始渐渐多了起来。</p>
隐隐朦胧着的月光从铅白色的流云里渗透出来，伴随着飘舞的飞雪……</p>
众人呆呆站着，大脑似乎完全停止。</p>
他们预想了很多，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p>
只是想做一个女人？</p>
荒诞！</p>
滑稽！</p>
可笑！</p>
……还有悲哀！</p>
每个人看向韩东江的目光都不一相同，更多的是鄙夷与嘲讽，还有惋惜。</p>
“至于韩东江为何要嫁魂我娘子。”</p>
陈牧轻声说道。“其实不是嫁魂，而是驱魂！他想利用天命女将自己的身体中留有的妍儿残魂祛除出去，然后将我娘子的魂魄还回去。</p>
所以他也没有说谎，只是最终还是失败了。”</p>
真正的妍儿已经死去。</p>
但因为曾经是从曲护法腹中刨出来，所以还有残魂难以消除，而天命女却可以。</p>
这也是为何，他今天把曲护法带过来的原因。</p>
只要今天妍儿的残魂全部抹干净，那么曲护法自然也就没有留着的余地了。</p>
“韩掌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p>
陈牧问道。</p>
韩东江伸出手，漂亮的晶莹雪霜落在了她纤嫩如玉的掌心，转眼即化，宛若流逝的时光。</p>
她怔怔看着掌心的水痕，喃喃道：“陈牧，你说命运是公平的吗？”</p>
这应该是她第四次询问陈牧了。</p>
而这一次，陈牧也算是完全明白她话里蕴含的意思。</p>
为男为女、或贫贱或富贵，都是一出生便决定的，老天爷从来不会给你改变的机会，尤其是为男或者为女。</p>
韩东江身为天命谷掌门，却最恨天命。</p>
所以他要逆天改命！</p>
最终他也成功了。</p>
只是成功的路上，却搭上了很多无辜人的性命，那些被剔除筛选的花季少女以及妍儿……</p>
这些人的死亡，铸就了韩东江的心愿。</p>
“记得小时候，我长得很漂亮，很多亲戚都会说：这个小女娃真漂亮……”</p>
韩东江眸光缱绻着回忆，含着泪光。“母亲去世后，爹爹又给我找了个继母，她每天帮我涂上胭脂，给我穿漂亮的衣服，就像个公主似的，逢人便说，这是她的女儿。</p>
渐渐的，我也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孩。</p>
我跟那些小女孩们玩耍，我被那些男孩子欺负，我喜欢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泣，我也喜欢玩布偶娃娃。</p>
可我的声音却一天天的变了……</p>
那些得知我是男孩的小女孩们不再跟我玩耍，那些男孩们也打我、骂我、嘲笑我。</p>
他们会把我拉到巷里，脱掉我的衣服，然后泼粪水。</p>
没有人愿意做我的朋友。</p>
后来我跟一位江湖中的卖艺师父学了腹语，然后每天都用女孩儿的声音与自己对话。</p>
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体内住着一个女孩，她就是另一个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