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牧将自己的意识从虚空裂缝中拉出来时，发现季倾天的双手已经融入了自己的心口位置。</p>

温热的心脏仿佛已经被他紧紧攥在手中，随时被捏碎。</p>

周围浓郁的煞气与灵力交叠翻滚。</p>

殿外是昏淡阴郁的天色，四面是重浊乌黑的煞气，一阵阵刺骨带有湿气的冷风让两人周围结上了厚厚的冰层。</p>

“陈牧，上天是站在朕这一边的。”</p>

兴许是觉得自己占据了上风，季倾天开口说道。“朕虽然酿下了很多错事，但朕是一心为民。朕是大炎的希望，朕是九州万民的希望！而你，非要逆天而行，注定被抛弃！”</p>

陈牧没有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任由周身的“天外之物”肆意沸腾。</p>

“该结束了！”</p>

季倾天的双手就像是坚不可摧的利刃，缓缓扎进了陈牧的心脏。跳动着的“天外之物”，更是朝着季倾天身上涌去。</p>

劲风阵阵，呼啸回旋，如怒潮奔腾，刹那间地动天摇。</p>

形势似乎完全一边倒。</p>

然而下一秒，季倾天脸上的表情便怔住了。</p>

刚刚还在沸腾着的“天外之物”忽然像是凝固的胶水，将他的魂魄紧紧粘滞在一起，仿佛是被琥珀困住的虫子。</p>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凝结成了坚硬的石块，正慢慢地沉坠。</p>

每当他想要强行融合陈牧的身体时，那极致的痛楚瞬间弥漫向全身，就像已经结疤的创口又被烧红的烙铁烫伤一样。</p>

“怎么回事？”</p>

季倾天惊骇无比。</p>

陈牧轻轻叹息一声：“还不明白吗？以前这具身体可以被融合，是因为我还没来。如今我这个主人回到了这具身体，若我不愿，你就算费再大的力气也无法将我赶出去。”</p>

“这不可能！！”</p>

季倾天目眦欲裂，像是发了疯的欲挣脱天外之物。</p>

可无论他如何拼命，也无济于事。</p>

反倒是自己魂识被反噬之力钳制，痛咬着他的心，哪怕没有身躯，却仿佛有无数刀片扎进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到全身。</p>

“你说老天爷是眷顾你的，也的确如此。”</p>

陈牧目光怜悯。“可惜你并没有好好珍惜，你本可以成为千古一帝，你本可以开拓盛世，你本可以拥有最爱的人。可你却不满足，最终一点一点的，把本该属于你的全部抛弃……”</p>

“不会的！朕不会失败的！朕不甘心！”</p>

季倾天面色狰狞。</p>

而这时，他的魂识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虚空中似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抹去他。</p>

“看来我娘子已经把你的魂魄给打碎了。”</p>

陈牧松了口气，淡淡说道。“季倾天，一切都结束了。不过大炎并没有结束，这个世界也没有结束。历史不会停下脚步去悼念某个人，却会努力让未来的人们变得更好。”</p>

惊慌恐惧的季倾天已经听不进陈牧任何话语，他依旧做最后的挣扎，咆哮着，怒骂着……</p>

直到他的魂识变得几近透明时，他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p>

“帝王一梦终成空……”</p>

季倾天满脸悲凉自嘲，看着殿外的流云飞卷，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留恋或最后的忏悔。</p>

他看向陈牧，轻声问道：“若这江山交给你，你能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吗？”</p>

“不能。”</p>

陈牧很有自知之明的摇头。</p>

季倾天涩然：“不是不能，只是不愿罢了。”</p>

他了解陈牧，对方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活的快乐才是他的人生目标。</p>

而对方的快乐源泉，就是女人。</p>

在临消失之际，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陈牧，你生活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p>

陈牧想了想说道：“不能合法开后宫。”</p>

季倾天笑了。</p>

破碎的魂识化为一缕烟雾消失在了大殿之内，消失在这个他曾登上巅峰又陨落的地方。</p>

大殿恢复了安静。</p>

缱绻的云衣也渐渐扩散消失，灰蒙蒙的天恢复了曾经的湛蓝与明净。</p>

皇城外的人们依旧还在做着自己的事。</p>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p>

不过对于他们而已，也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p>

……</p>

当陈牧飞快赶到皇陵，看到白纤羽完好的站在皇陵门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p>

“娘子，你没受伤吧。”</p>

陈牧将女人紧紧搂在怀里，深嗅着对方脖颈里的幽香。</p>

虽说之前面对季倾天时有把握能赢下局势，但内心总是有些不安，生怕真的与娘子她们永远离别。</p>

此刻拥抱着的真实，最让人心安。</p>

“夫君，你现在关心的不该是我。”白纤羽幽幽道。</p>

陈牧一怔，目光掠过皇陵大门，这才看到古剑凌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高台旁，而另一边则是神女。</p>

此时神女面色苍白无比，看起来极其虚弱，依靠墙壁而坐。</p>

看到陈牧走来，神女阖上凤目淡淡道：“别抱我，也别搂我，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p>

陈牧神色尴尬，摸了摸鼻子认真说道：“谢谢你。”</p>

神女懒得搭话。</p>

见对方真的不愿搭理，陈牧便回到白纤羽身边，把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了一遍。</p>

听完丈夫诉说，白纤羽内心复杂无比：“至少他是一位好皇帝。”</p>

“算不上好，只能说厉害。”</p>

陈牧纠正道。“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和评价。无论怎样，交由历史去书写。至于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p>

“夫君，今后你想做什么？”</p>

白纤羽美目熠熠。</p>

陈牧笑容灿烂：“努力开拓后宫，争取佳丽三千人。”</p>

“你敢！？”</p>

白纤羽柳眉竖起。</p>

尽管知道自家夫君在开玩笑，但女人内心还是有些酸涩，回想起被太后拿捏的情形，低声道：“夫君你现在不重视我了，被其他姐妹欺负，你也不帮我……”</p>

陈牧搂住女人纤腰，正色道：“娘子，你有没有发现，你改变的太多了？”</p>

“什么意思？”白纤羽不解。</p>

陈牧道：“你总觉得配不上我，尽可能的迁就我，努力去改变自己，有任何委屈都一个人憋在心里。可你想过没有，你是陈牧的第一任妻子，虽然我一向信奉妻妾同等，但你毕竟是后宫之主。</p>

我可以帮你，让她们不敢欺负你，可这样一来，她们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你要记住，想要做我陈牧的正牌妻子，得学会霸道一点，懂？”</p>

听着丈夫难得教诲，白纤羽若有所思。</p>

过了片刻，神女走了过来，淡淡道：“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