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且停风云,送君一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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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阳一动不动,就这么抱着她,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摩挲,拼命的闭着嘴,无声的两行清泪,滴滴答答的从何圆月微笑满足的脸上,小河一般的流淌下去,但是何圆月,却已经再没有半点感觉了……</p>

“老校长!”</p>

蒋长斌,李长江,胡若云……</p>

在场所有人同时悲呼一声,齐齐的跪倒在地!</p>

左小多与左小念两人跪倒在最前面。</p>

刹那间,整个凤回头上,尽是哭泣悲声。</p>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思想突然间出现了一片刹那的空白……</p>

风声呼啸,大雪纷飞,整个天地,一片茫茫,银装素裹,一片洁净。</p>

就像是圣洁的圆月光芒,照射在苍茫大地……</p>

良久良久之后,蓝姐苍凉的声音响起:“不要哭了,老校长一生为国为民,为了二中,为了学生付出了所有,如今,她心愿已了,寿终正寝,她最后时刻是笑着走的,这是喜丧,她……终于不再这么累了……”</p>

说着让大家不要哭,但蓝姐自己却如同一个泪人儿一般。</p>

蒋长斌浑身颤抖,他是真正的感觉到,天都塌了一般。</p>

对自己恩重如山,慈母一般的老校长,从此……再也没有了。</p>

“我没有老师了……我没有老师了……我再也没有老师了……”</p>

蒋长斌大声哭着,突然一把抓起李长江,厉声怒喝:“你哭什么?你哭什么?你作为校长,这个时候哭什么?赶紧的,赶紧将老校长的死讯传给二中学生,为老师送行!!”</p>

“告诉二中所有出去的兔崽子们!全都回来!为老校长送行!”</p>

“每一个都是老校长挂在心上的孩子,老校长用一生心血,造就了我们,老子今天要看看,谁敢不回来!”</p>

“我们无能,无能啊!”</p>

蒋长斌扬天悲愤的大吼:“这么多年,从二中走出去的学子,何止数万!!却没有半个人能搞到让老校长续命的药!”</p>

“要你我何用!何用啊!”</p>

“只是吸干了老校长的心血让自己成长,却并未有半点回报……”</p>

蒋长斌悲愤的仰天厉吼:“要我们何用啊!!”</p>

李长江一边哭,一边打开手机,在所有二中的相关联系群中发出一条消息。</p>

“何圆月老校长,于七月十六日,零点;与世长辞。凡看到消息的二中学子,将这则信息传出,所有老校长的学生,回家为老校长送行!”</p>

消息一经发出,顿时四方震动!</p>

“老校长!”</p>

所有还在凤凰城的学生,看到这则消息,一个个都是如同看到了晴天霹雳,不顾一切的即时下床穿衣,流着泪冲出家门,就在大雪中跋涉,向着二中汇聚……</p>

四面八方的人潮……在齐腰的大雪中,向着二中汇拢……</p>

已经去到了外地的二中学子,在看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尽都即时推掉所有事情,用尽所有办法,寻找最快的交通方式,星夜向着凤凰城而来。</p>

日月关。</p>

某军营中。</p>

几声炸裂一般的嚎哭突然间响彻军营:“老校长!!”</p>

随即几条大汉就旋风般冲进了上官军帐,红着眼睛满脸是泪一身悲凉:“报告,请假!”</p>

各地城市,上空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向着凤凰城而来……</p>

为老校长,送行!</p>

何圆月一生教学,心血浇灌,所谓桃李满天下,可是半点都不夸张的。</p>

无数的人,都在流泪,都在向回跑。</p>

“本想等混出一些成就,再回去跟老校长汇报……也好有面目告诉她,您老人家当年的心血,并没有白费……我真该死……为何不能早一点回去……”</p>

“老校长……我们……来为你送行……”</p>

无数人,还在睡梦中看,电话不依不饶的响起,一脸不耐烦的醒来接电话,随即便陷入呆若木鸡之状,泪流满面,回神一刻,便是披衣而起,星夜回返……</p>

……</p>

凤回头之上。</p>

秦方阳犹自紧紧的拥着何圆月,任由任何人怎样劝说,只是不放。</p>

“好轻……好瘦啊……”</p>

秦方阳喃喃的说着,抱着何圆月缓缓下山,就像是抱着自己这一生仅有的珍宝。</p>

是那样的小心,那样的谨慎,呵护。</p>

“我知道,你是何圆月,你是何圆月,你不是吕芊芊……你想说的是这个是么?”</p>

秦方阳喃喃自语:“是的,你是何圆月,又能怎样?你是吕芊芊,又能如何?你终究是撇下我去了……”</p>

“一如当年在上京……你撇下我……一去不返。”</p>

“你好狠的心……你上次撇下我,我还能找,便是找一世又何妨,总有个念想,但是这一次……以后,那春花秋月,夏风冬雪……这世上一切的一切……于我都没有了意义……”</p>

“从此后……这世上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着风刀霜剑,天地烘炉,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再也没有你了,再也没有了……”</p>

“你好狠啊。临去之前,给我安排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遗憾……你说你有那么多放不下……嘿嘿,还不就是让我替你去做,去完成么……我明白,我都明白的。”</p>

“你一切都为我着想到了,可唯独没有想过,没有了你,我会怎么样!”</p>

“我会怎么样呢……”</p>

“你知道这些年,我多想你……你知道么?你知道么?你知道么?”</p>

“你当初说过要厮守一生的,你当初说过我们要一起生儿育女的……你当初说过,我们要一起看遍山河,一起到老的……”</p>

秦方阳喃喃地说道:“可我此生,终究是完全失去你……吕芊芊,你欠我多少,你可知道?你如何还我?你要怎么还我?”</p>

“一百年想你,八十载寻觅,此后一生一世的相思与孤独……你要如何还我?”</p>

“你如何还我?”</p>

“你还我!!”</p>

秦方阳七窍中流出鲜血,但他却恍然未觉,突然低声嘶吼:“你还我呀!你还我呀!你还我呀!!!”</p>

眼前一黑,终于身子摇晃了几下,昏迷过去。</p>

周围,一片惊呼……</p>

……</p>

左小多寻觅良久,让刚刚突破的左小念带着,用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飞遍了凤凰城周遭所有的地界,欲要为何圆月寻觅一处安息归处。</p>

最终,还是确定,就在凤回头的山峰之下。</p>

“老校长一生都在观看凤凰城的气运,就让她老人家的终点留在这里,一直看着,看着她所有的学生,安居乐业,看着凤凰城气运,日渐上涨,看着凤脉……又重新孕育……”</p>

确定了墓穴,然后便是确定人手,开始挖掘建造。</p>

蒋长斌与孙封侯红着眼睛,与这一天中赶回来的学生几乎打起来。</p>

“老校长的安息之所,当然要由我亲手做出来!”</p>

最终,八个当年何圆月的学生,扛着工具,前往凤回头,所有当年何圆月教过的学生尽皆一身白衣,同时到场,为老校长挖掘墓穴。</p>

一边挖,一边哭声震天。</p>

一道道流光,从天南海北赶来,日月关前,东方大帅专门出动了一艘军队飞船,所有二中出去的军人,集体上船,星夜赶回!</p>

七月十八日!</p>

凤凰城全城缟素。</p>

千里凤凰城,全是哀乐阵阵。</p>

灵车启动,首先绕二中一周;后才缓缓离开,驶向凤回头。漫天纸钱徐徐飞舞,似乎是老校长在离开二中的时候,那般的恋恋不舍,不忍离去……</p>

这一天,二中所有花卉,集体凋零。</p>

所有的二中学子,包括所有毕业的学生,但凡活着的,每一个都静静地跟在灵车后面,自发的排好队,满目尽是白衣如雪。</p>

整片大地,都是圣洁的雪白浪潮,向着凤回头,缓缓行去!</p>

当先最前面的,是何圆月巨大的照片,仍自满目温柔慈爱的看着前方。</p>

两侧挽联交映:“桃李天下,万世师表!”</p>

曾有人说万世师表,是不是有些过,但是二中学子却坚持表示,就用这句话。不容置疑!</p>

白衣如潮,无穷无尽。</p>

秦方阳面容枯槁,走在最前面。</p>

蒋长斌与胡若云心如刀割:这最后一程,秦方阳竟然不能用他最希望、也是何圆月内心最渴望的‘吕芊芊的丈夫’身份!</p>

这对这样一对有情人而言,是何等的残酷。</p>

他们能做的,只有默认让秦方阳走在最前面的位置,用无声的事实来告慰这一对情侣,活着的枯槁之心,逝者的在天之灵。</p>

左小多与左小念,一左一右,捧着照片。</p>

队伍缓缓行进,天空中仍自不断的有身穿白衣孝服的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悄然落下,自觉排队入列,加入送葬大军。</p>

这支队伍,出城绵延六十里,城门处还有许多白衣在静静等候,等着出城入列。</p>

没有任何人说话,也没有任何人哭泣,这一路,全程全员不曾发出任何声音,都唯恐惊扰到老校长在天之灵的最后回顾!</p>

“都不要哭,让老校长安静的走,安静的,再看一眼二中,看一眼我们,看一夜凤凰城!”</p>

但热泪滚滚,早已打湿了百里地面。</p>

无数学生,默默抽噎,浑身颤抖,几度昏厥……</p>

直到有人提醒:“加快速度,别耽误了老校长的入土时辰。”</p>

队伍这才开始缓慢加速。</p>

……</p>

凤回头之上,墓穴已经挖好。</p>

依山而靠,向阳而立,左龙右凤,有风有水。</p>

所有的陪葬物品,都已经放了进去,这里面,有无数的珍宝,尽都是学生们送来的,据说能增加前生后世福缘的宝物……</p>

蒋长斌,孙封侯等当年学生,选出来八个代表,合力抬着棺木静静的往前,不敢有一丝颠簸。</p>

唯恐惊扰了对自己恩同再造的老校长。</p>

最终,棺木无声无息的落下,送入墓穴。</p>

所有人齐齐跪倒。</p>

最前面的蒋长斌等人手持铁锹,开始默默的填土,每一捧土落下,所有人的心底都有一种揪心的疼痛。</p>

似乎每一捧土落下,距离老校长,就又更远了一分……</p>

最后一抔土落下,众人转而开始砌石,落碑。</p>

“二中校长,何圆月之墓!”</p>

就是这般简单的称呼。</p>

一侧,乃是左小多写的那首诗。</p>

“此生有憾旧事多,一腔大爱满星河;春风桃李全天下,万载青史玉笔琢!”</p>

这是何圆月生前,自己选定的。</p>

另一侧的梅花小篆,记录了何圆月生平。</p>

墓碑上,何圆月温柔慈爱的面容,仍自静静的看着面前所有,看着她的学生们,看着她为之一生奔走的凤脉,看着……凤凰城的万家灯火。</p>

三炷香,冉冉燃起。</p>

所有人仍旧一片静寂,不敢一点声响,唯恐惊动了逝去亡灵。</p>

终于……</p>

蒋长斌含着眼泪,扁着嘴,颤声道:“老校长……已经安息了……现在不用顾忌,惊扰到她老人家了……你们,可以尽情的哭了……”</p>

话音才落,震天的哭声霎时响起,那是已经压抑了许久的哭声,此刻,终于到了可以尽情尽性宣泄的时刻了……</p>

有不少人哭得浑身颤抖,晕了过去。</p>

日月关守将举着两个特殊的花圈,缓步上前。</p>

这是两个极为特殊的花圈,通体皆用白玉打造,无比巨大,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奖牌,尽都是二中出身的将士的军功章!</p>

琳琅满目,足有上万枚至多。</p>

成千上万的军人荣耀,汇聚于此。</p>

还有一副东方大帅的亲笔题字:“万古流芳!”</p>

为首一名白衣大汉,噗通跪倒在地,流着泪嘶声叫道:“老师!您睁眼看看……我们没有为您丢脸!”</p>

“老师!我们没有为您丢脸,没有给二中丢脸!”</p>

所有日月关回来的二中学子,同时先敬礼,再跪倒,放声痛哭。</p>

一波一波的学生,不断地前来……</p>

整个凤回头,整座山,几乎铺满了花圈,香烛的气息,绵延数千里久久不散……</p>

不知有谁,突然哽咽着念起来何圆月常常挂在嘴边的一段话。</p>

“我希望,我的家,不被破坏;我希望,我的国,不被侵占;我希望,我的兄弟,永远快乐;我希望,我的姐妹,永远安全;我希望,我能保护这一切!”</p>

初时只是一个人哽咽着念诵,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后来,百万人同时念诵,声震千里。</p>

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何圆月突然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沉重,看着自己,在轻轻的诉说:“我希望……”</p>

“我希望,二中的孩子,走出去,都能顶天立地!”</p>

“我希望,二中的孩子,那怕无法成为栋梁,但是,每个人都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p>

“我希望……”</p>

听着这些熟悉的话语。</p>

那位可敬的老人,天天挂在嘴边的,最大的愿望,最深的祝福……</p>

所有人泪如雨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