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青森县，白神山地十二湖的木制小屋，草木枯黄的山道；</p>

源清素心里一动，从青森县朝大海望去，轮渡拉响汽笛，正从港口出发，准备穿过津轻海峡，前往北海道函馆。</p>

他睁开眼，缤纷的景象、缭乱的声响，全都消失了。</p>

“成功了？”姬宫十六夜问。</p>

“嗯。”源清素点头，依旧沉浸在刚才不可思议的体验中。</p>

“怎么了？”神林御子关心道。</p>

源清素回过神，语气里带着沉吟地说：“我没事，只是新得到了一个能力。”</p>

“什么能力？”姬宫十六夜好奇道。</p>

“操纵本州所有的乌鸦，看到它们看到的，听到它们听到的，谁家今晚吃了什么，笹冢站花坛开的什么花，三四郎池死没死鲤鱼......乌鸦看见听见的，只要我想，无一不晓。”</p>

“挺厉害的，”话音一落，姬宫十六夜又取笑道，“你不会拿来偷窥吧？”</p>

“放心，有人监视我。”</p>

“谁？”</p>

“你们啊，还能是谁？”源清素回答。</p>

主要是玉姬。</p>

这个话痨，像是要把十六年积累下来的话，一骨碌全倒出来，整天在源清素心底念叨，想不听都不行。</p>

又不能和她们抱怨。</p>

要是让神林御子、姬宫十六夜知道了，还怎么亲密？</p>

源清素也不适应，但玉姬要是一辈子都留在他身体里，他难道要一辈子不和她们亲近？</p>

他洗澡之类的，也会被看见，再多也无所谓。</p>

玉姬要是在这方面多嘴，他可以用她小时候尿床的事取笑她，不给任何面子——在尿床这点上，源清素压倒性地占据优势，他没尿过床。</p>

七月的时候，绫子以“从小就不一般”为开头，对两位巫女小姐说起过这件事。</p>

雪下了一会儿，到了晚上就停了。</p>

地面打湿，像是下了一场雨，只有窗台上积了少许雪。</p>

十二月二十四日，学校放假，圣诞节前夜，扔生活垃圾的日子。</p>

会记得今天是扔生活垃圾的日子，是因为乌鸦们记得，每到这天，它们会撕开垃圾袋，将里面的垃圾翻一遍。</p>

同时涌进脑海的，还有被家庭主妇们拿着扫帚追赶的片段。</p>

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源清素思索穿什么衣服。</p>

犹豫了一会儿，穿了一件灰色的无帽休闲卫衣，下半身是简单的黑色休闲裤。</p>

‘怎么样？’他事先询问玉姬的意见。</p>

‘勉强，男人的衣服也就这样。’玉姬说。</p>

这副打扮，和源清素神主的身份不符，但他今天是二十岁的大学生，正要和喜欢的女孩约会，恰好合适。</p>

离开卧室，来到客厅，白子和小蝴蝶正在擦地。</p>

“我出去一趟。”源清素说。</p>

“谁管你。”白子将手帕在水桶里洗了洗，“出去做什么？午饭回不回来吃？”</p>

“明天不是要回四国嘛，去给母亲买点礼物，中午不回来。”</p>

源清素四处打量，没看见神林御子。</p>

“走了。”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朝山下走去，两人约好了在白山站见面。</p>

假期的白山站，人比平时稍微多了一些。</p>

‘玉姬阿姨，约会去哪好？御子喜欢什么地方？’</p>

‘我怎么知道？’</p>

‘我看您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东京的地头蛇，每天前呼后拥，带着一大群人串街走巷。’</p>

‘......你看见了？’</p>

‘什么？’</p>

‘我的记忆。’</p>

‘没有。’</p>

黑色的器量之海，玉姬双手捂着脸，慢慢蹲下来，好长时间动也没动。</p>

‘我又不说出去，你也没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有必要吗？’源清素说。</p>

‘你不会懂的。’</p>

‘我的记忆你不也看过吗？我怎么不懂？’</p>

‘被自己女儿喜欢的人，看了自己的记忆，你懂什么！你明白我的感受嘛！’</p>

源清素还真不明白。</p>

‘玉姬阿姨，没时间给你难过了，快告诉我御子喜欢什么。’</p>

‘不知道！’</p>

‘您是她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呢？’</p>

‘我死了十六年了，上哪知道！’</p>

‘那您说说看，要是您约会，最想做什么？’</p>

‘把你杀了。’</p>

‘别闹了。’</p>

边在心里说服玉姬帮自己，源清素去车站的小商店里买了口香糖。</p>

他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学会如来咒后，姬宫十六夜甚至说过，他的口水是饮料，很好喝，但他还是去买了口香糖。</p>

有点紧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