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友？”老人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似乎对于这个字眼很是反感。“这大周文武百官、王侯州牧每个人都想着，谁是敌，谁是友。所以敌人做什么，无论好坏都要阻止，朋友做什么，无论善恶都要帮衬。所以，大周才有了今日的模样。”</p>

老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他佝偻的身子忽的停下，转眸直直的看向徐寒。这才再次言道：“徐府主想让老夫做天策府的朋友，那就得让老夫知道，天策府要的是什么样的朋友。”</p>

徐寒闻言一愣，张相这番话他听得似懂非懂，好似抓住了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抓住。</p>

“丞相什么意思？”他皱了皱眉头问道。</p>

“无他。”老人又是一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处，那里是心脏跳动的地方。</p>

“祝贤这里装的是溥天宫中那一方龙椅。”</p>

“魏公公这里装的是君为天，臣为子，君让臣死，臣想方设法都得去死。”</p>

“宇文洛呢？这里装的是管他生灵涂炭，管他民不聊生，只要国运尚存，便要坐上一万年的皇帝宝座。”</p>

“而老夫想要知道府主这里装得是什么？”</p>

徐寒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p>

譬如苍生大义，譬如江山社稷，这应当博得这位老人信任的最好办法，可偏偏在那时，他看着眼前这个身材佝偻，毛发雪白的老人时，那到了嘴边的话，不知为何却如何也吐不出来。</p>

他为的不是这些，他来到长安虽然不乏报答夫子师徒之情的心思，但说到底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所以，他在那时莫名有些羞愧，低着脑袋不敢言语。</p>

“那先生呢？你装的又是什么？”半晌之后，徐寒方才鼓起勇气问道。</p>

这一次，他换了称呼，换了一个张相当得起的称呼。</p>

老人看着不曾回应他的徐寒，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p>

他在那时长叹了一声，言道。</p>

“长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