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妄嗓音一颤，眼底燃起了两团火焰，小声问：“难道是袁神医的师父？”</p>
“不错，”老人眯眼轻笑，扶须轻吟，“我本是要去北野寻你，没想到在此地偶然遇到，此时那怪病可痊愈？能否让我诊治诊治？”</p>
吴妄关切地问道：“袁神医还好吗？”</p>
“他没事，就是此前太自信了，这世上哪有能治所有病痛的神医？”</p>
老人温声道：“小袁只不过擅长治男子之隐疾，按理说跟小友你怪病刚好对口，没能看出病根，对他打击颇大。</p>
不过还好，此时已振作起来，继续游方天地之间、行医仙俗之地。</p>
怎么？小友莫非、信不过我医术？”</p>
吴妄挽起衣袖快步而来，口中连道：“有劳前辈，有劳前辈。”</p>
老人扶须点头，待吴妄坐在一旁、才伸出胳膊，手指摁在他脉络之上，笑道：</p>
“小友如此便信任了我？”</p>
来了来了，果然是带着考验性质的试探。</p>
吴妄笑了笑，也不收回胳膊，正色道：</p>
“一来，若前辈有害我之心，一根手指足以灭我神魂。</p>
在前辈这般高人面前，我花花肠子再多，不如多保留几分真诚。</p>
二来，知我怪病者不多，知我身份者，在此地更不多。</p>
前辈除却与袁神医是师徒，应当还从其它渠道得知了有关于我的讯息；比如季兄、泠仙子，或是他们身旁那位真仙境老师。</p>
三来，前辈您所说的条件，我很难拒绝。</p>
这怪病折磨我已近十年，无时无刻都在打击着我作为男儿的自信。</p>
若有希望治愈，哪怕是冒险些，我也认了！</p>
前辈，请！”</p>
“哈哈哈，不愧是北野大氏族之少主，十八岁就有这般见识与胆量，不错。”</p>
老人扶须轻笑几声，两根手指抵在吴妄的手腕。</p>
这一瞬，吴妄突然看清了这老者的面容，记忆中出现了这位老人的音容样貌。</p>
老人年轻时应当也是英俊神朗，此时只能说是慈眉善目。</p>
清瘦的面容虽显苍老，却没有多少皱纹；两颊血色温润，但又给人一种生机败落之感。</p>
很快，这老人微微皱眉、沉吟不已。</p>
吴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注视着这位大佬，心底的念头颇为复杂，又好奇这老人的身份，又想知道自己这怪病到底能不能有解。</p>
过了大概片刻，老人口中吐出两个字：</p>
“奇怪。”</p>
吴妄心底微叹，立刻振作精神，笑道：“让前辈费心了，我这怪病应该并非什么病症。”</p>
“小友，”老人正色道，“可否告知，你最初是何时犯病？”</p>
“七八岁时，”吴妄想了想，并未直接说出有关那梦境之事，“这怪病突然就来了，但如何来的，我毫无印象。”</p>
老人缓缓点头，先是低头沉思片刻，又禁不住站起身来，赤脚在舱内来回踱步。</p>
吴妄在旁静静坐着，心底也有些七上八下，已不知多少年没有过这般忐忑。</p>
大船微微摇晃，已全速在海面上行驶。</p>
“少主？有客人吗？”</p>
门外传来林素轻的嗓音，老阿姨探头看向屋内，却被吴妄一个噤声的手势挡了回去。</p>
林素轻盯着老人看了几眼，心底泛起一个又一个疑惑，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左洞道人甩过来的拂尘拽走。</p>
隔壁舱室中，左洞道人匆忙开启隔音阵，瞪着林素轻：</p>
“冒失！你在那看什么！”</p>
“师父，那边来客人了，我要去倒茶呀……那前辈，为什么徒儿记不住他长相？”</p>
“那叫红尘外，又称无相尊！大能的面容能让你随便见到吗？”</p>
左洞道人擦擦额头冷汗，呵斥道：</p>
“老老实实在这，千万别去闯祸！”</p>
与此同时，吴妄却是有所感悟，心底为老阿姨错失一场机缘略感遗憾。</p>
船舱中安安静静，老人竟踱步足足半个时辰，最后转身看着吴妄，目光带着几分光亮：</p>
“小友可否随我来一趟？咱们先看看，你这怪病具体如何发作。”</p>
吴妄略微思索，郑重地点头，并当着老人的面收拾起了自己的储物法宝，又去了隔壁屋前，缓声道：</p>
“素轻，我先随这位前辈离开一趟，前辈是来帮我治病。</p>
若是后面我一时半会回不来，素轻你就随左洞前辈回宗门，我得了空便会去寻你相见。”</p>
言语一顿，吴妄又笑道：</p>
“若是前辈给了我什么好处，我也会给你留一份。”</p>
“年轻人，太滑头可不好，我一个老人家能给你什么好处？”</p>
赤脚老人轻笑了声，袖中飞出一颗宝丹，这宝丹化作一束流光、自门窗缝隙钻入，径直没入林素轻口中。</p>
正要冲出来的林素轻身形摇摇晃晃，竟直接向后仰倒，昏睡了过去。</p>
吴妄扭头看了眼老人，后者笑道：“一颗提升她对大道亲和的丹药，走吧，先去岸上，多找几个女子试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