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一脸满足，快步离开了这洞府。</p>
吴妄又出声道：“仙子，让我安静一阵。”</p>
“嗯，”泠小岚温柔地点点头，却是将一旁屏风摄来，挡在吴妄床榻旁，这才缓步而去。</p>
此地总算安静了下来。</p>
吴妄轻轻舒了口气，躺在那许久没有动静。</p>
好一会儿，他才让自己平躺，睁开眼看着点缀了夜明珠的石壁，眼底带着一二落寞。</p>
‘啊，这个不当人的天宫，逮住机会就要把我往死里弄。’</p>
‘结大了！这个仇结大了！’</p>
‘今天搞事的那些先天神，定要让你们知道残忍两个字，到底有多少笔画！’</p>
放狠话虽然没用，但心里确实舒爽了不少。</p>
吴妄此时就一个字——累。</p>
这天宫天劫最恶心的地方，就在于给他强行降下心魔，打开了他心底尘封的记忆，相当于又经历了一遍那段日子，体会了一次难耐的寂寞。</p>
还好，这次知道自己最终会活下来，只是感觉这段回忆有些难熬罢了。</p>
不想动，没意思。</p>
莫名无力，丧气上涌。</p>
吴妄也知道，自己只是沉浸在了那般心境之中，紧绷的弦彻底绷断了，整个人就有些提不起精神。</p>
他之前，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从出生开始就颓丧着，一点点用氏族内的美少女身姿鼓励着自己，让自己尽量活泼起来。</p>
奶奶生前之所以一直跟自己打打闹闹，其实就是因为小时的自己过于阴郁。</p>
【唉，总要想个办法找天宫报仇。】</p>
吴妄心底此刻翻不起什么浪花，宛若进入了深度的‘贤者时刻’。</p>
他以前心态就是这样。</p>
从恢复了上辈子的意识开始，吴妄骨子里就有点提不起精神。</p>
除了那些上辈子也没怎么见过的美少女，总觉得什么神灵也好、修仙也好，都……不过如此。</p>
好在，他最后得知虫洞坍缩了，没有对母星造成影响。</p>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牺牲起到了什么作用，但自己总归是做了能做的事。</p>
“好点了吗？”</p>
耳旁突然传来了老前辈那温和的嗓音。</p>
吴妄睁开眼一瞧，就见那张老脸填满了自己的视线。</p>
神农露出几分温和的笑容，眯眼打量着吴妄，缓声道：“不错嘛，在天宫大司命出手之下，还能完整坚持下来。”</p>
“大司命？”</p>
吴妄直接支棱了起来，瞪着神农：“是大司命对我下的黑手？”</p>
“你早就在天宫必杀之列了。”</p>
神农摄来一只木椅，淡定地坐了下来，手中提着的木鞭在仙光中化作长杖。</p>
赭鞭，神农辨识百草所用的宝物，也是神农随身御敌的兵刃。</p>
神农笑道：</p>
“刚顺着天劫通路，去天宫闹腾了一番，将他们雷池捣碎……你这次倒也算是立了功。</p>
若非大司命强命天劫加重，动摇了天劫规则，以至于天宫秩序出现漏洞，老夫也是去不得那天宫，给他们找点乐子。”</p>
吴妄哈欠连天，嘀咕道：</p>
“我还以为，老前辈您如此兴冲冲地过来，抬手就会把那大司命的头颅落在我面前。</p>
没想到只是过去搞碎了个雷池。”</p>
“嘿！”</p>
神农瞪眼骂道：“天宫是那么好进的？那等同于必须先击败帝夋，摧毁以帝夋为核心搭建的秩序规则，才能步入天宫之地！”</p>
吴妄双手竖起大拇指，扯了个僵硬的笑容。</p>
神农摆摆手，叹道：“你小子，就知气我……来，老夫跟你喝！”</p>
“前辈！前辈！有话好好说！”</p>
吴妄扑上去抱住神农的胳膊。</p>
“您那道酒就算了吧！喝多了真的难受！</p>
我刚从北野回来，咱们搞点北野佳酿，我有氏族内招！”</p>
“何为内招？”</p>
“内部招待所用，”吴妄笑道，“普通氏族的族长都喝不到。”</p>
神农前辈顿时来了兴致，催促吴妄拿出几坛。</p>
一旁林素轻立刻向前端酒，那沐大仙躲在内洞中，扶着洞壁、一只眼悄悄瞄着人皇陛下，小脸上写满了尊敬。</p>
人皇在人域的威望一向不错。</p>
神农拿出两只酒樽，吴妄取了两块肉干，两人边吃边聊，倒也是翁婿相宜、爷孙相洽。</p>
“老夫此次前来，是想问你，心魔可解决了。”</p>
人皇陛下目中带着几分关切：</p>
“他们拿考验超凡的手段对付你，这也出乎我的预料，此前未能留下提防此事的后手。”</p>
“小事。”</p>
吴妄端起酒樽一饮而尽，目光有些直愣，叹道：“就是这次可能伤了心神，以后不能给老前辈你排忧解难，看来你要另请高明了。”</p>
“真被伤到了？”</p>
“感觉像是回到了没从北野走出来的时候，提不起干劲了。”</p>
吴妄叹了口气，慢慢趴在桌子上，额头抵着桌面，嘀咕道：</p>
“前辈你说，人为什么活着。”</p>
神农道：“自是为了更好的面对生活，并去帮助其他人一同更好的活着。”</p>
吴妄嘀咕道：“不觉得这样很空虚吗？”</p>
神农默默地拿出了两枚玉符，其内飞出少许流光，凝成了精卫在沙滩上漫步的背影。</p>
吴妄歪头看了一阵，眼底写满了舒适；</p>
他看的正入神，神农却将玉符收了回去。</p>
“哎！前辈你这！”</p>
神农笑道：“空虚，都是空虚。”</p>
噹噹两声，吴妄再次趴在桌面上，拿着酒樽往嘴里倒了一口，“我现在确实提不起干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