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这样舒服吗？”</p>
“嗯，还行，手法有所提升嘛，用力点，节奏放慢点。”</p>
“好嘞！”</p>
灭宗宗主寝殿。</p>
吴妄趴在圆池居中的软垫上，林素轻端着两只木制小拳，对他宽阔的脊背一阵乱打。</p>
大门外，东方沐沐托着下巴坐在拱桥上，看着刑天跟几个灭宗的体修摔跤，轻轻叹了口气，小脸上写满了忧郁。</p>
林素轻朝着外面巴望了一眼，传声道：“少爷，沐沐心情一直不好。”</p>
“能好的了吗？祖母都不知被抓到哪去了。”</p>
吴妄传声叹道：“她祖母纵容下属也是大罪，虽然人域并没有一套完整的法，但根据普罗大众的朴素情感，能逃一死，已是不错了。”</p>
林素轻嘀咕道：“那您呢？”</p>
“我怎么了？”</p>
吴妄眼一瞪：</p>
“本少主到人域后，贴补人域多少东西，弄了多少宝矿出去了？</p>
我做宗主，宗门产业现在拉的架子这么大，所得不都投到炼器宗师盟了！</p>
我敢理直气壮的说，现在人域还是欠我的！”</p>
“您消消气、消消气，”林素轻拿着两只木锤敲打吴妄的肩头，“我是说，您前天怎么就直接回来了，后面不该是论功行赏吗？”</p>
“这算什么功，又不是干掉了凶神。”</p>
吴妄微微撇了下嘴角，趴着伸了个懒腰，笑道：“你现在知道，自己为何头发长了吧？”</p>
头发长？</p>
林素轻歪着头想了下，面露恍然，拿着木锤对吴妄恶狠狠地挥了挥。</p>
你才见识短！</p>
自然，木锤是不敢落下去的。</p>
林素轻问：“查清四海阁这么大的隐患，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还不算功劳呀？”</p>
吴妄笑道：“想知道这里面的学问吗？”</p>
“想学！”</p>
“那就卖点力气，多敲一会。”</p>
吴妄嗤的一笑，斟酌了下言语，胳膊在圆台边缘垂了下去，手指在清凉的池水中轻轻划动着。</p>
“你要考虑得多一点，其实我提前回来，主要是有三重考虑。”</p>
林素轻惊道：“三重？这么多？为什么我一重都猜不到？”</p>
吴妄叹道：“你已经不是那个，能够跟我连续论道几日的学者素轻了……”</p>
“这跟论道有什么关系！”</p>
林素轻哼道：“我来了人域天天端茶送水，哪里有看书的机会！”</p>
“那我找个侍女端茶送水，你多看点书也好。”</p>
“不要，咱能兼顾！”</p>
林素轻抿嘴笑，催促道：“您快些说吧。”</p>
“这第一呢，我当时已强压那冯老阁主低头，打破了四海阁原本的格局，团聚在冯老阁主周围的那股势力已宣告破碎。</p>
四海阁的问题，顺利转化成了老阁主的问题；</p>
后面风冶子前辈对四海阁一系列的改革，都可将原本的问题推到老阁主身上。</p>
铁证如山，她那一跪已经将此事盖棺定论，咱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p>
接下来是什么？</p>
砍人，杀人，云秀坊的那些人渣要杀了祭天，那些贪墨巨大的阁老要被立地问斩。</p>
我在那就是监斩官，其余四海阁的人会如何看我？是不是会留下隐患？会不会被残余势力恨之入骨？</p>
我直接离开，就是减少这方面的隐患。”</p>
吴妄叹了口气：“人心这个东西很复杂，并不是说，你行端坐正、无愧于心，别人眼里的你就是正人君子。</p>
不要以恶意揣度陌生人，但也不要对陌生人给予过多的善意。</p>
这道理就好似——想要与人为善，必须先有个强大的自我，不然只会成为旁人眼中的烂好人。”</p>
林素轻若有所思，缓声道：“这个大概理解了，那第二呢？”</p>
吴妄问：“我在仁皇阁，头顶还有谁？”</p>
林素轻道：“刘阁主呀……对呀，只有刘阁主了，这个功还真不好论。第三呢？”</p>
“直接扭头就走，不潇洒吗？”</p>
吴妄侧过身来，对林素轻挑了挑眉，“有没有被当时本少主离开的背影帅到？”</p>
林素轻脸蛋微微一红，两只手捂住双眼，又透过指缝看着吴妄那棱角分明的脸颊。</p>
吴妄低头看了眼自己，淡定地拉过一旁的毛毯，盖起了自己的九块腹肌。</p>
这洞内的氛围，略微有了些微妙的变化。</p>
她垂下一双柔荑，明眸带着几分星光，凝视着吴妄的面容，一缕缕秀发自她耳旁滑落，垂在身前。</p>
林素轻不知从哪找来了勇气，身形略微凑上去，纤指撩起耳旁的发梢，转眼已与自己每日陪伴却依然魂牵梦绕的人影相距不过半尺。</p>
她那双眼睁到最大，没有盈盈秋水、没有左右顾盼，似乎此时还在问着对方、问着自己：</p>
可以吗？允了吗？</p>
吴妄下意识向后躲了下，却是条件反射般的避免昏睡。</p>
林素轻紧闭双眸，撑着自己身子的一双玉臂微微前倾……</p>
“老师！我们回来了！哈哈哈！杀了这般多硕鼠，当真痛快！”</p>
砰！</p>
“呃。”</p>
吴妄翻着白眼直接昏迷，下巴上有着微微的红印，身形无力地侧躺了下去。</p>
林素轻捂着额头，身形唰的一声站起，与推门而入的几人大眼瞪小眼。</p>
“就、就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p>
林素轻颤声说着，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双眼弥漫起水雾，脸蛋肉眼可见地变红，额头冒出了一缕缕白烟。</p>
门口的几人不由得齐齐歪头。</p>
林素轻手忙脚乱不知该做什么，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一旁的碗碟，在水池中舀了清水，直接泼在吴妄脸上。</p>
随之，她嘤嘤两声，扭头跑去内洞，将能开的阵法和结界尽数打开。</p>
吴妄捂着下巴慢慢坐了起来，扭头看向门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