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妄大笑几声，不给少司命开口的机会，就问询起了大司命的状况。</p>
大司命最近十分消沉。</p>
神殿中原本‘囤积’的美姬，近来已被他遣散，各自给了诸多好处，后半生衣食无忧。</p>
大司命每日就坐在云海前，披头散发、长衣染污，时而喝酒、时而流泪，经常几天不开口说半句话。</p>
少司命劝他沉睡一段岁月，如此既可恢复自身大道，也可调节心态。</p>
大司命却只是苦笑，抓着酒壶不断灌着，将少司命隔绝在数丈之外。</p>
终于，大司命开始尝试崩陨自身大道。</p>
他不知动了什么念头，要将寿元大道与他这个寿元之神剥离，将寿元大道赠与少司命。</p>
‘你我为兄妹，我最后只想成全了你。’</p>
“这是心死了。”</p>
女丑轻声道了句，却又轻哼了声：“大司命坏事做尽，当真……”</p>
少司命只是沉默不语。</p>
吴妄扭头看了眼鸣蛇，却见鸣蛇竟在走神，便问：“鸣蛇，此事你怎么看？”</p>
“主人，”鸣蛇有些失措，回神便道，“我们一族有一个传承洞，壁画上刻着繁衍的步骤，每次都是成对进去，大概九个时辰后出来，就可受孕。”</p>
众人、神、半神：……</p>
林素轻在角落中连忙小声提醒：“少爷是问大司命之事。”</p>
鸣蛇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面容更显冷漠，低声道：“大司命……”</p>
吴妄左手扶额，右手摆了摆：“下去吧。”</p>
“是。”</p>
鸣蛇后退半步，空气**起层层波痕，瞬息间消失不见。</p>
虽然姿态保持优雅、表情一直很从容，但总归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架势。</p>
这凶神也有凡心？</p>
少司命问：“说了这般多，你可有办法？”</p>
“有办法，办法也简单。”</p>
吴妄淡然道：“我曾进入过大司命的记忆海，看到了他的一些梦境；大司命最在意的就是两个先天神，一个是他妹妹，也就是少司命你。</p>
一个，就是天帝，帝夋。”</p>
“嗯，兄长其实更在意天帝。”</p>
“现在大司命的问题，是觉得自己存在没意义了，若他陨落了，反倒可以成全你和帝夋。”</p>
少司命道：“他最初对天帝的气消了，心底都是这般念头了。”</p>
吴妄缓声道，“大司命骨子里，似乎是个挺懦弱的人。”</p>
“你想用激将法？”少司命轻声问。</p>
“激将法没用，”吴妄道，“我们家神农陛下《百草经》有言：重病就要搞猛药！”</p>
那炎帝令的火焰突然一窜，差点烧到吴妄的元神。</p>
吴妄元神迅速闪躲，嘴上不停地说着：“想要让大司命燃起斗志，就要给大司命树立一个对手。”</p>
少司命露出少许笑意。</p>
她道：“我便是这般想的，若你能写一封书信挑衅于他，此事应当可成。”</p>
“我不行，”吴妄笑着摆手，目中划过一缕精芒，“我在大司命眼中，其实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顽童，算不上他的对手。</p>
你可仔细想想，他在你面前提到我时，口吻是不是都很轻蔑？”</p>
少司命思索了一阵，微微颔首：“不错。”</p>
“你再仔细想想，大司命此前最担心的，就是天帝交代的事他完不成？”</p>
“是这般，”少司命已是在恍然大悟的边缘。</p>
“所以，大司命真正的心病根本不在人域，而在于……天、宫、大、权。”</p>
吴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四下，少司命动作轻柔地不住点头。</p>
就听吴妄道：“要激起大司命的斗志，就必须将现在执掌天宫大权的强神，塑造成他的对手，让他去争取再夺回这般大权。</p>
少司命，我其实很欣赏你，觉得你是天宫中唯一可交的先天神……”</p>
睡神在隔壁屋舍揭被而起！</p>
吴妄的嗓音还在继续：</p>
“今日我对你说这些，其实已算是违背了自身立场。</p>
大司命才是人域真正忌惮的敌人，现在上任那执掌大权之强神，能对人域造成直接的威胁吗？”</p>
少司命道：“不错，土神性情稳重，善于守御，对人域并没有太多威胁。”</p>
“对喽。”</p>
吴妄心底暗自记了下来。</p>
重要情报，现如今执掌天宫大权的强神，是五行属神之土神！</p>
乖乖，天宫上新了！</p>
吴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身体略微前倾，注视着少司命，用温和的嗓音继续说着：</p>
“想让大司命放弃自陨，就要给他树立一个目标，给他一个驱动力，给他一个对手。</p>
他骨子里瞧不起生灵，看不到人域，只能在天宫之中寻找一个靶子。</p>
你只需对大司命言说……罢了，你不行，容易露馅，你手下不是有羽民国的小公主吗？你可以让她暗中放出些许传言，就在那些天宫之中的生灵内流传。</p>
就说，让生灵大道回归，就是那土神对天帝陛下的献策。”</p>
少司命试图反驳：“可这般，岂不是……”</p>
“岂不是让他们两个交恶？”</p>
吴妄笑道：“交恶事大，还是自我崩陨事大？孰轻孰重，要掂量的清。”</p>
少司命凝神思索。</p>
吴妄又道：“当然，这办法只是中策，算不得上策，上策是你强行封印大司命，下策是你鼓励大司命叛出天宫。</p>
这些，代价都太大。</p>
若是能鼓励大司命站出来跟土神竞争，哪怕暂时看起来，天宫会多些不安稳，但从长远来看，这些不安稳都是小事，毕竟上面真正做主的是帝夋。</p>
他们两个再闹，也翻不了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