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神像高过了连绵群山，自是帝夋的模样，耸立于天宫正下方。</p>
较小的神像也有数百丈高，耸立于一座座城中之城，接纳着城中生灵祈祷时产生的念力。</p>
在吴妄眼中，下方就如一个念力海，那些生灵念力如实质般汇聚于各处神像，又朝天宫缓缓升腾，归于天宫深处。</p>
此地生灵无算，大荒百族尽可寻到踪影。</p>
对应那些神像的数量，这座大城被划分成了数百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稠密的生灵，区域与区域之间也都有着明显的划分。</p>
吴妄仔细看了一阵，也发现了其中有趣之处。</p>
神像大小，应该是按先天神在天宫的神位高低排列。</p>
最中央的帝夋神像高过了五千丈，脚下的大地都被一层层神纹所包裹，神像基座之上就住了数十万生灵。</p>
其次便是两座三千丈高的女神神像——手持长矛的御日女神，与仙裙飘飘的月神常羲。</p>
再之下，最高的就是大司命、少司命，以及金、木、土三源神的神像，分立于四方角落，高有两千丈。</p>
像风、雨、雷这种天宫正神，神像大概都是千丈高；</p>
那些小神的神像就比较‘节约’了，从三百丈到八百丈不等，还不如帝夋神像的基座高。</p>
强神神像脚下，建筑鳞次栉比，门庭井然有序，其繁华程度完全可以与人域大城相比；</p>
部分小神神像脚下的情形却是截然相反，简陋的木屋石屋随处可见，有些角落甚至还成了空城鬼屋。</p>
土神似乎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在旁缓声道：</p>
“每座神像周遭居住的生灵，就是这些神的追随者；他们每日祈祷，产生的念力归于天宫，会化作神力分给诸神。”</p>
吴妄了然地点点头，又道：“我看那些强神神像的追随者，比那些小神的追随者多了何止百倍。”</p>
“生灵慕强，这是其一。”</p>
土神似乎挺乐意与吴妄言说这些，让神龟飞的稍慢些，沉声道：</p>
“帝下之都有它自身的规矩。</p>
若是能得强神庇护，就能有更多的财宝、更长的寿元，更容易拥有美丽的外形，容易寻找到更多的伴侣。</p>
所以，大部分的生灵都会朝强神的脚下汇聚。</p>
但每个区域能容纳的生灵有限，于是就形成了分层次的竞争。</p>
故，逢春神所见便是这般。”</p>
土神叹道：</p>
“强神愈强，弱神愈弱。”</p>
吴妄挑了挑眉，笑道：“土神似乎对帝下之都的状况不满？”</p>
“并无半点不满，”土神淡然道，“吾是享受这般好处者，若对此不满就显得太过矫情。</p>
若逢春神稍后愿意，也可在帝下之都立起神像，招纳追随者。”</p>
吴妄微微摇头，又问：“神灵的追随者，能给先天神什么好处？”</p>
“最主要的好处有二，能通过他们的祈祷得到更多神力，可以从中选拔只听命于你的神卫。”</p>
土神颇有耐心地介绍着：</p>
“这是天宫的规矩，延续自上个神代。</p>
每个先天神都可以在帝下之都拥有自己的神像，以及在大荒九野开辟自己的神国。</p>
只是现如今，已经没多少先天神愿意外出奔走，去经营神国。</p>
当然，如逢春神这般，生灵出身、得天宫册封者，不可拥有神国，只能在帝下之都立起神像。”</p>
“多谢土神。”</p>
“无事，”土神道，“莫要让陛下久等，天宫诸神已苏醒过半，都在等你这尊大神现身。”</p>
吴妄讪笑了声，自是听出了土神话语中的调侃。</p>
土神低声道：</p>
“人域上次气势汹汹来袭，虽斩杀了十数正神，让天宫不得不耗损神力去为他们重塑神躯，但实际上，并未触动到天宫真正的底蕴。</p>
若人域上次执意进军、逼近帝下之都，天宫自会动用此地的力量。</p>
如此，或许天地间也能少些战事。”</p>
“土神之意，是人域会因此退却？”</p>
“难道不会吗？人域终究只是占据了南野，拼光了底蕴也只能让天宫伤筋动骨，仅此罢了。”</p>
“土神是想劝我，让人域固守就可，不必北伐？”</p>
“不错。”</p>
“然后等人皇更替，再遭受天宫屠戮？”</p>
“此事并非不可谈，”土神道，“解决此事的办法，并不只有大战一条路，这天地若再爆发动摇秩序根基的大战，那不过是给烛龙可趁之机。</p>
结局绝不会如人域想的那般美好。”</p>
吴妄笑了笑，并未与土神辩论。</p>
意外的，他们两者是对手、也将彼此视作强敌，但此刻相处起来并未有半点苦大仇深之感。</p>
相反，还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