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却是被那一声‘婶婶’气得翻了翻白眼。</p>

她道：“也不知，你母亲那般芳华绝世、不惹尘埃，怎得生了你这般滑头。”</p>

“主要是我父亲的血脉比较优秀，”吴妄笑道，“我父亲熊悍，私下里也是个风趣幽默之人。”</p>

羲和摇摇头，抬手打了个手势，众侍女低头退下。</p>

吴妄却道：“婶婶，咱们私下交谈似乎有些不妥，恐怕会引起前辈的猜忌。”</p>

“你若担心，自行拿个留影珠就可，”羲和淡然道，“我只是不喜人多，也没什么秘密可言。”</p>

“那倒是我有些小人之心了。”</p>

吴妄笑了笑，随手拿出两枚留影宝珠摆在了桌面上。</p>

羲和笑道：“你这警惕，却总是用不到正途上。”</p>

“婶婶何出此言？”</p>

羲和却是笑而不语，似乎另有深意。</p>

吴妄并未多纠结这一两句话，笑道：“婶婶让我来教……”</p>

“莫要这般称呼了。”</p>

“阿姨让我来教各位殿下，不知具体想要让我怎么教，又如何帮他们开启灵智。”</p>

羲和额头明显绷起了十字筋，端起酒杯抿了下，让笑容重新烂漫。</p>

她也不回答，只是道：“陛下此前与你在逢春神界相见，都说了什么？”</p>

吴妄见她终于吐露正题，也就不多玩笑。</p>

他道：“羲和大人为何不去问前辈？”</p>

羲和默然。</p>

吴妄夹了口眼前的灵肉，入口即化、唇齿留香，端的是天地间难得的美味。</p>

他笑道：“莫非羲和大人与天帝前辈有了隔阂？”</p>

“我既招你前来，也不想瞒你这些。”</p>

羲和垂目轻叹，自身竟有了几分幽怨之感。</p>

她道：“自陛下于人域归来，虽说还是陛下，但始终是有些不同了。”</p>

“哦？”吴妄放下筷子，“愿闻其详。”</p>

“与你说这些，自有我的打算，”羲和道，“陛下似乎变的有些忧心忡忡、坐立不安，他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每次我试图与他相谈此事，他都会将原因归结于烛龙。”</p>

吴妄道：“烛龙不正是天地间最麻烦的存在吗？”</p>

“可这般威胁早已存在，”羲和凤目之中划过两道金光，“这在他被伏羲掳走前极少出现。”</p>

“这个……”</p>

“你也是此事的亲历者，还曾与伏羲残魂交谈，”羲和凝视着吴妄，“伏羲当真死了？”</p>

吴妄沉吟几声，却不知该如何回答。</p>

羲和又问：“回归天宫的，到底是陛下，还是伏羲，又或是陛下与伏羲糅合之后的全新意识？”</p>

吴妄道：“羲和大人您如何会有这般荒唐的念头。”</p>

羲和叹道：“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最多的，是那名登仙境老道的影子。”</p>

吴妄不由问道：“具体如何？可有什么例子？”</p>

羲和仔细思索，但说接下来的话语时，没有半分难为情，像是在说一些再普通不过的小事：</p>

“我与陛下是夫妇，自远古而来，素来恩爱。</p>

以往我与陛下**，自都是以蛇身相合、神魂相交，为的不只是寻欢作乐，亦是探寻天地间的至理，补全自身对各自大道的理解。</p>

正是凭借着这般方式，他才逐步掌握了秩序大道所囊括的岁月大道。”</p>

吴妄面露了然，身形微微后仰：“现在呢？”</p>

羲和不由得以手扶额，道：“多以人身，单纯的作乐。”</p>

“这？！”</p>

“陛下有许多事似乎在刻意瞒我，”羲和道，“若陛下对我失去了信任，那我也该为今后考量。”</p>

话到此处，羲和就凝视着吴妄，似乎想在吴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绽。</p>

但很快，羲和就有些失望了。</p>

吴妄坐在那静静思索，脸上带着几分惊异，似乎对羲和说的这些话有些不敢相信。</p>

吴妄道：“羲和大人可还有其它证据？如此却也不能证明，天帝前辈真的变了个人。”</p>

“那你我不如交换个秘密。”</p>

羲和笑道：“总是让我说这些，你岂不是白白赚了讯息。”</p>

“我有什么秘密？”吴妄笑道，“羲和大人当真是抬举我了。”</p>

羲和突然问：“西王母找你时，你可见过了那些旧神？”</p>

“旧神？”吴妄立刻皱眉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了，他们好像是第一神代的残存神祇，暗中掌控着大荒，对吗？”</p>

“你当真不知？”</p>

“为何羲和大人也觉得我会知道他们？”</p>

吴妄脸上露出少许无奈的表情，“咱们还是聊聊如何教导各位殿下的事吧，总觉得跟您谈这些，就像是在玩火一般，特别的惊险。”</p>

羲和莞尔，似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微微摇头。</p>

她道：“虽知晓你是在装糊涂，但你这般演技当真难得，去吧，我儿就在偏殿池中，你先与它们结识、让它们接纳你了再说其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