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从什么时候起，觉得出风头是没必要之事了？</p>

虚空中，吴妄孤零零地坐在棋盘后，身子朝着左侧歪斜，手背撑在了面颊，低头注视着下方的大战。</p>

他参战了，但没完全参战。</p>

此刻，吴妄正维持着天道之力的平衡，帮助众神在镇压烛龙。</p>

执掌大局者，非必要时，其实不用去冲锋陷阵。</p>

如此非但可以营造东皇太一的神秘感，还可将镇压烛龙过程中耗损的灵力，降到最低的程度。</p>

烛龙。</p>

大地之上，那漆黑的龙躯，犹如天地间最坚硬之物。</p>

数百神灵构成的周天大阵；</p>

数位强神的全力镇压；</p>

水、土之力的围追堵截；</p>

人皇神农的全面爆发；</p>

以上联手，却都只是将烛龙暂时镇住。。</p>

哪怕有熊茗这个死亡之神赋予的‘可死’特性，依然未能抵达烛龙的‘斩杀线’。</p>

甚至，那具融合了混乱大道的神躯，竟还有愈战愈勇的趋势。</p>

烛龙又被帝夋坑了一把，相当于将自身神魂与阴蚀大道，献祭给了更高层次的混乱大道；此刻，烛龙就是混乱的使者，代表了这个天地间动与静、混乱与秩序这般平衡的混乱一侧。</p>

吴妄静静思索着。</p>

天道已将整个大荒天地搜查了八遍，帝夋的痕迹已被抹的一干二净。</p>

甚至，如果吴妄愿意，只消得让血海向外围稍微扩散半圈，他就能将帝夋存在过的记忆，自众生与众神的心底抹去。</p>

——这般行事当然没什么必要，只是他能做到而已。</p>

大荒天地内，东野诸神中，有神灵被帝夋控制了神魂。</p>

趁大司命与自家少司命调兵围攻东野的机会，吴妄已将那几名老神神魂‘定点切割’。</p>

顺带一提，自家少司命斗法打架起来，那也是出尘绝世，一等一的好看。</p>

此刻，东野局势已经趋于稳定。</p>

羲和被大司命软禁；</p>

她并未抵抗天庭对东野的镇压，只是紧紧抱着最后的那只金乌不肯松手。</p>

顺带一提，月宫内的常羲，此刻已是痴痴愣愣地坐在月桂树下，神情有些恍惚。</p>

天道已开始给常羲暗示——转生一次，重新开始，或许是不错的选择。</p>

至于这般暗示有没有作用，那就要看常羲自身之悟性了。</p>

如此，大概过了半个时辰。</p>

吴妄所见，天外众神已正式加入了对烛龙的围剿。</p>

虽然他们只是在外围游走，在大战的边缘甩出道道攻势，对战局无法起到决定性作用，却也算卖了一份力气。</p>

若非为了应对未来的大劫，吴妄岂会如此费心。</p>

瞧了眼袖中的万古玄冰，吴妄引渡一缕灵力，开始呼唤母亲自这般‘自卫’的状态恢复过来。</p>

这是大道之间的交流，倒是要花费一些功夫。</p>

母亲身周包裹着一缕玄妙的道韵。</p>

这般道韵吴妄再熟悉不过，那是来自未来才会显化的一条大道，名为太一，源于东皇钟。</p>

钟确实时刻守护在母亲与精卫身边。</p>

此刻，吴妄略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追求一个完美的结局，还是钟灵在追求一个完美的、关于主人的故事。</p>

又或者说，钟灵这般追求完美的执念，本就是另一个‘惨胜的我’，心底执念的投影。</p>

天外虚空中，吴妄目光注视着琉璃城中，钟灵正在金薇的神魂旁浮浮沉沉，似乎还在说着什么悄悄话。</p>

吴妄心念一动，她们的对话声就在心底划过。</p>

精卫正在赞叹：“烛龙好强，这么多强神围攻都能不断反扑。”</p>

钟灵在那一阵大言不惭：</p>

“毛毛雨啦，这点算啥！这是我家主人想锻炼锻炼这些先天神，此刻正在虚空中注视着此处，没有直接出手。</p>

这要是主人出手，哼哼！</p>

估计两个时辰内能拍死烛龙吧，要不就三个时辰……”</p>

最后这句，却是气势弱了下去。</p>

精卫轻笑了几声，又感慨道：“天外一梦，却是让我与他多了许多了解，我知他不易，也能体谅他这一路走的艰难，终究是我没能帮上他什么，心底反倒是更想喊他一声哥。”</p>

“精卫大人，您可不要吓我，”钟灵忙道，“您跟主人的感情，肯定是很纯洁的夫妻之情！”</p>

“嗯……夫妻什么的，那都是后话，他心意如何，我却、却也没直接听过。”</p>

此刻的精卫应是含羞带怯、俏脸绯红。</p>

“您在很多时候，都是主人的精神支撑呢。”</p>

“是吗？”</p>

“当然是！”</p>

钟灵嘻嘻笑着，小声嘀咕道：“虽然是在其它并行的岁月。”</p>

“什么岁月？”</p>

“啊，看！武神开始给烛龙修脚了！</p>

不愧是武神呐，这么快就掌握了攻击大型怪物的必要手段，天外首席修脚大师的名头，非武神大人莫属了！”</p>

精卫的神魂眨眨眼，很配合地主动转移了话题。</p>

钟灵这转移话题的能力，应该算是她所有能力中唯一的短板了。</p>

城外的激战还在继续，城内已是空空****，能亲眼目睹《五百神灵镇孽龙》这场大戏的生灵，也是少之又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