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一下子止住了。
贡院的围墙上,站着一位身穿打更人差服,绣着银锣的年轻人。他单手按刀,目光锐利的扫过闹事的那伙江湖客。
与此同时,官兵和打更人挤开人流,终于赶来了。
见到许七安的瞬间,婶婶如释重负,仿佛有了依靠,母女俩松了口气。
“把那几个捣乱的家伙带走。”许七安把几个江湖人一个个指出来,周边的几个铜锣立刻上去拿人。
底下的学子们认出了许七安,颇为惊喜,喊道:“是许诗魁!”
“见过许诗魁!”
许多京城的学子拱手招呼,态度毕恭毕敬,像是在与前辈、师长行见面礼。
事实上,许七安确实当得起这样的待遇,就凭他那几首传世佳作,即使是在傲慢的读书人,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倨傲。
但外来学子不知许七安身份,叫他是个打更人,原本颇为不屑,但京城士子们的态度让他们意识到这位年轻的银锣身份不一般。
“兄台,这人是谁?如此张扬,瞧着就是个武夫罢了。”
“你不认识他……哦,你不是京城人士。这位大人叫许七安,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许七安。”
“……原来是他,果然一表人材,器宇不凡,当真人中龙凤,令人望之便心生敬仰。”
这下,外地学子就知道他是谁了。许七安的“私生饭”还是很多的,凭借着抄来的诗,在大奉读书人群体里收获海量粉丝。
一时间,无数学子拱手招呼,高呼“许诗魁”。
“真威风啊……”许玲月喃喃道。
“真威风……”
远处,蓉蓉姑娘望着墙上的年轻人,目光有着敬仰。
“明明我才是主角啊……”许新年小声嘀咕。
…………
许新年不但中了贡士,还是贡士头甲:会元!
这是全家都没有料到的。
婶婶开心的就像一只女装的范进,差点眼皮一翻晕过去。
二叔也很高兴,决定要在家里大摆宴席,请同族和同僚过来喝酒。现在许家阔绰了,流水席摆个三天三夜都毫无压力。
吃完午膳,许二郎搁下筷子,看向许七安,道:“大哥今日还要巡街吗?”
许七安摇摇头。
他是银锣,巡街通常是看心情,而非强制性。而且,现在杏榜已揭,数千学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治安压力没早上那么大了。
许二郎颔首,起身,一手抬在腹部,一手别在背后,淡淡道:“那大哥就辛苦些,帮我守着家门,午后必定有讨人厌的苍蝇打扰,我,一概不见!”
这姿势通常出现在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或者官员身上。
嘿,这小老弟还装起来了........许七安嘴角一抽。
许新年的傲娇性格,就是从婶婶那里遗传的。不过毒舌属性是他自创,婶婶骂人的功夫很一般,不然也不会被许七安气的嗷嗷叫。
许七安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为许二郎的前程操心。
“二郎中了会元,这是我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接下来,就是一个月后的殿试。殿试过后,我埋下的后手就可以启用(吏部文选司赵郎中).........
“留任京城只是第一步,如果想让二郎成为一个对我有用的人,那就得给他找靠山了。否则凭他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一辈子也就混在清水衙门了.........
“魏公现在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了,也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位置能不能拿回来。不过,二郎不能投靠魏渊,不能与他有任何瓜葛,否则会和我一样,打上“阉党”的烙印。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必须想办法给他找个靠山,这样,我们兄弟将来才有希望双贱合璧,制霸朝堂。”
许七安以前说过,要把许新年培养成大奉首辅,这当然是玩笑话,但他确实有“提拔”许二郎的想法。
经历这么多事,得罪这么多人后,这个想法愈发的清晰深刻。
首先,许二郎自身天赋极佳,走的是儒家正统体系,心机手段还算不错,在官场历练几年,绝对是一个神队友。
但儒家正统出身的弊端也很明显——没妈的孩子!
“怀庆公主一介女流,我怀疑她有暗中培植势力,但二郎要的是一个坚实的靠山,而不是成为一名地下党。
“太子的话,福妃案后我和陈妃这位岳母决裂了,所以太子不作考虑。而且,太子段位太低,配不上我家二郎。基于同样的理由,四皇子也pass。”
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发现文官集团里,竟然找不到一个适合的靠山。
呼.......算了,这事儿不急。等殿试过后,二郎的事情就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要警惕的是佛门的使者团,以及李妙真和楚元缜的天人之争.......哎,这种道统之争最麻烦,许七安捏了捏眉心,低声说:
“而对我来说,尽快晋升铜皮铁骨境才是最重要的。”
他洗了把脸就出门了,许银锣日理万姬,哪有时间给区区一个许二郎看门。
骑上小母马,怀揣着钟璃码出来的两本小说,许七安快马加鞭进入皇城,并取出临安赐予的腰玉,在羽林卫的带领下,来到韶音苑。
对于许七安的突然拜访,临安表示很高兴,让宫女奉上最好的茶,最美味的糕点招待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