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势来的太快,净思和尚无从躲避,双手合十,不退不避。
叮......轰轰轰.......
先是一声刺穿耳膜般的锐响,紧接着是气机团团迸爆的闷响。一股股气浪宛如狂潮,将远处的群众吹翻。
好在这三天来,以及遭遇过所谓的气机波动,百姓们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靠近擂台,因此无人受伤,只是不少人耳朵被震出血迹。
第一次锐响之前,老阿姨的耳朵就被许七安捂住了,后续的气机爆炸更是将她死死“按”在许七安怀里。
大概从未被陌生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老阿姨剧烈挣扎,脚丫子使劲狂踩许七安的脚背。
待一切风平浪静,青衫剑客和西域小和尚立在擂台上,小和尚的金身不再璀璨,显得黯淡无光。
楚元缜手里没了剑,两人之间,只有一地的砂砾。
“输了。”
许七安惋惜的想,随后就看见老阿姨一把推开他,挥手一个巴掌打过来。
许七安抬手挡住,没好气道:“你这个大婶,一把年纪了脾气还........”
他没有说下去,眼前一只雪白皓腕,戴着一串菩提手串。
“???”
一连串的问号在许七安脑海闪过,他看着老阿姨的眼神,慢慢凝固,慢慢变的古怪。
他识得这个菩提手串,当日在内城偶遇金莲道长,从他手中“赢”下地书碎片可一串菩提手串。
那手串被一位坐在金丝楠木马车里的贵人买走。
就是她?!
“放心........”
老阿姨羞怒的声音响起,银牙紧咬。
许七安听话的松开手,老阿姨反手补了一个巴掌,怒气冲冲的走了。
不是吧不是吧,那个被金莲道长誉为“将来与我有极深渊源”的女人就是她?!
有资格乘坐金丝楠木制造的马车,所以,这位老阿姨是元景帝的堂妹,还是哪位亲王的发妻!?
这样的女人能和我有什么渊源啊,难道是.........不不不,思想不能滑坡,也许她有个女儿,长的貌美如花,与我有缘........可她这般平庸的姿色,能有什么貌美如花的闺女?
想到老阿姨的姿色,许七安打断了年轻的岳母这个思路,心说有渊源未必是姻缘,也可能是其他的缘分。
“话说回来,短短几日我已经见了她两回,而她的背景模糊不清,不在我的生活、事业范畴里,也就不在我的交际圈里,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频繁相遇,金莲道长说的没错,我与她确实有缘。”
这时,四周的观众从交手的余波中恢复,有人不停的拍打耳朵,“啊啊啊”的大声说话。
侥幸没有被震伤耳膜的,则扼腕叹息。
“这都没赢?”
“西方佛门的人当真如此强大?”
倒是没有人埋汰楚元缜,毕竟刚才那一剑,已经是神仙般的手段。
许七安牵着小母马,与恒远、楚元缜缓步而行。
“楚状元,刚才那一剑,用了几成功力?”许七安好奇道。
楚元缜摇摇头,答非所问,“那小和尚走的路子,与你一样,又与你相反。”
许七安恍然,楚元缜的意思是,净思和尚只会金刚不败,这一点和只有一刀之力的许七安很像。
相反,则是一攻一守。
“那,楚状元觉得我这把矛,能不能攻破他的盾?”许七安问道。
“你可以!”
楚元缜看了他一眼,又笑道:“但又不可以。”
许七安回他一个板砖脸:“读书人和佛门中人一样讨厌。”
楚元缜诧异道:“何解?”
许七安笑了笑:“自己想去。”
楚元缜顿时一脸不爽,几秒后,他忽然明白了,摇头失笑:“打机锋确实没意思,自作聪明的人才干这事儿。”
顿了顿,他提点道:“你的《天地一刀斩》很强大,融合了心剑的诀窍后,更加没有破绽。但在我看来,它缺了灵魂。”
灵魂?许七安拒绝这个词儿。
“你施展的是天地一刀斩,也只是天地一刀斩。而我施展的不是剑法,是我的意气。我懒惰时,剑气也懒惰。我温和时,剑气也温和。可一旦我动了怒,我的剑意就能捅破天。”楚元缜沉声道:
“这就是意气!这就是灵魂!这就是四品武夫的真谛!”
许七安回忆起衙门金锣们的“神威”,恍然点头,“可你也说了,那是四品武夫的真谛。”
我只是一个七品炼神境的小银锣。
“我可以教你养意,修行到高深境界,相当于提前拥有了四品武夫的能力。当然,效果肯定大打折扣。不过配合你的天地一刀斩,破那佛门金刚,足矣。”
“修行一门绝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许七安说。
他真正想说的是,我能白嫖你的绝技么。
“入门很简单!”楚元缜笑道:“我学剑之后的一年,琢磨出这套诀窍,要练成它,两三天便可。只是想练到高深境界,很难。”
“请楚状元赐教。”许七安连忙说。
“我先与你说说窍门,这个不难,其实就是将自身意气融入其中,化作剑气或刀气,只简单的意气,无非是喜怒哀乐等。”楚元缜坦然道:
“人宗就是走这条路的,我这相当于在人宗的基础上,摸索出一个新的窍门。”
灵宝观。
清幽的后院,静室里,元景帝与国师手谈,乌发再生的老皇帝捏着棋子,叹息道:
“楚元缜也输了。”
女子国师眉心一点朱砂,五官艳丽,却不媚俗,身段丰腴,将少女的清丽和少妇的妩媚完美的杂糅。
既纯真又妖冶。
她下棋率性,不动脑子,啪嗒啪嗒的落子,闻言,回应道:“随手一剑,谈何输赢?”
元景帝点点头,“但不管如何,都成就了那小和尚的威名,成就了西域佛门的威名。”
元景帝虽身在宫中,京城里的事,特别是关于西域使团的信息,事无巨细,他了如指掌。
“陛下是觉得理亏?”洛玉衡秀眉轻蹙,下着下着,她发现自己快输了。
于是在谈话间,悄悄变幻了两子的位置。
“理亏?”
元景帝哂笑一下,继而叹息:“理亏是有的,更多的是无奈,小和尚年纪轻轻,修为惊人,京城没有后起之秀,朕能如何?
“总不好让禁军中的高手出战吧,岂不是更丢人。”
洛玉衡听出来了,元景帝是在责怪楚元缜留手,不够干脆利索的击败小和尚,反而成为人家扬名的踏脚石。
“那秃驴来者不善,这次恐怕不会轻易回西域。”元景帝又说。
“陛下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洛玉衡道。
“前几日,度厄大师要见监正,被他拒绝了。监正久居观星楼,不问世事,他若是不理会西域高僧..........届时还请国师出手。”
洛玉衡缓缓点头,又变幻了两粒棋子的位置。
连输三局的元景帝郁闷的离开灵宝观,返回皇宫的路上,吩咐老太监:“去让魏渊寻人,朕不想看到那个小和尚再站在擂台上。”
元景帝面无表情,神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