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几句后,许玲月知道这位温婉可亲的女子是谁了,竟是首辅王贞文的嫡女。
“玲月妹妹可有婚配?”王小姐突然问道。
许玲月微羞的低头:“尚未婚配。”
换成是男子问她这个问题,许玲月肯定生气,但周围都是女子,说话声音又低,最重要的是,对方是王家嫡女。
王小姐诧异道:“家里的哥哥们想必都订婚了吧,妹妹也得抓紧呀。”
许玲月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两位兄长尚未成亲。”
尚未成亲........王小姐不动声色道:“以许家两位公子的才华,想必早有婚约在身。”
周围的少女们悄悄竖起耳朵。
不管是俊美无俦的许新年,还是英姿勃勃的许七安,后期是后者,刚刚经历过一场斗法,京城贵族女眷们对他“好奇心”无比旺盛。
王小姐嫣然一笑。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有一个穿紫衣的少**阳怪气道:
“许家算是鱼跃龙门了,那许七安原本只是长乐县的一个快手,许平志也不过是御刀卫百户,这样的家庭,许小姐将来嫁个商贾之家便算是万幸。而今呢,说不准能加入豪门呢。”
许玲月琢磨不透这位少女的背景,于是做出委屈的姿态,低着头。
见状,其余千金小姐对紫衣少女产生了些许不悦。
王小姐眯了眯眼,柔声道:“阎儿,好好说话.......玲月妹妹,阎儿是刑部尚书的侄女。”
刑部尚书的侄女........许玲月心里一动,记起了当初户部侍郎的公子周立串通刑部,把大哥锁进刑部大牢的事情。
原来是冤家。
“阎儿姐姐口直心快,说的也没错的。”许玲月摇摇头,强迫自己压住委屈,露出笑容的模样:
“我大哥一届武夫,二哥也无官无职。”
叫阎儿的少女一时语塞,要是接这个话题,她就得在大庭观众之下继续嘲讽许七安和许新年,一位就在席上,另一位声威正隆。
“行了,喝茶喝茶。”王小姐强行结束话题。
文会照常进行,贡士们从诗词聊到国家大事,偶尔和大家闺秀们互动几句,场面还算快活。
许新年发现自己谈的竟颇为愉快,便找了个借口,说花园景色不错,端着酒杯去了一旁,思考王首辅究竟有何阴谋。
“花期将近,却枯萎了?”他盯着一池枯萎的荷叶发呆。
这时,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这是青州的红莲,隆冬季节才盛开,开春了便凋零枯萎。不过,京城气候与青州相差甚大,红莲长势不好,观赏价值不大。”
回头望气,是那位五官姣好的女子。
许新年现在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作揖道:“王小姐。”
“叫我思慕。”她说。
.........许新年道:“思慕小姐。”
王思慕嫣然一笑,目光望向离开席位,各自赏景游园的才子佳人们,柔声道:“许公子那首行路难,思慕裱在房中,日日观赏。”
“论及诗词,还是我大哥最好。”许二郎说完,矜持道:“不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亦有妙手偶得之时。”
用大哥的东西来人前显圣,许二郎心安理得。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哥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
许玲月坐在池边,迎着微风,无聊的观赏景色。
文会没什么意思,她不是那个圈子的人,而娘说的“青年才俊”,确实也都不错,只是他们和大哥二哥比起来,就有些摆不上台面,即使这些人都是贡士。
“哼!”
身后传来冷哼声,紫衣少女走了过来,狠狠剐了许玲月一眼,骂道:“小贱人,你刚才装什么可怜?”
许玲月昂起头,弱弱道:“阎儿姐姐说什么?我,我几时装可怜了。”
紫衣少女冷笑道:“就你那点伎俩,也敢在我面前献丑,装没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一个粗鄙武夫家出身的贱丫头,配坐在这里吗,配与我同席吗?
“立刻给我滚出王府,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许玲月皱了皱眉:“阎儿姐姐讨厌我,是因为我大哥?”
紫衣少女嗤笑着,骂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个与叔父为敌的许七安当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这个小蹄子刚才故意装可怜,博取姐妹们的同情,让她碰了个软钉子,很丢脸。
紫衣少女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想到这里,她愈发恼怒,更嫉妒许玲月的美貌,恶狠狠道:“像你这样的小贱人,也就那点拿不上台面的花样,长的一副狐媚子模样,信不信姑奶奶把你卖到青楼去,让你尝尝人间疾苦。”
许玲月顿时很委屈,“文会是二哥带我来的,王府的邀请,我怎可中途离场。要不,姐姐帮帮我?”
紫衣少女闻言皱眉。
这时,许玲月隐蔽的伸出手,狠狠掐了一把紫衣少女的小腰。
紫衣少女疼的脸色发白,下意识的伸出推她。
许玲月就“顺势”往后一倒,落入池水。
“救,救命......我不会游泳,二哥,二哥救我.........”
许玲月哭喊着,尖叫声传开,吸引了一众才子佳人的主意。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呀,来人啊........”
惊呼声不断响起,众人迅速围拢过来。
听见呼救声的许新年循声望去,看见许玲月在水中沉浮,一副溺水模样,他脸色大变,来不及和王小姐招呼,疾步奔了过去。
“噗通.......”
他纵身跃入池水,揽住许玲月的腰肢,把她托出水面,在王小姐等人的帮助下,将许玲月拉了上去。
“快,快去屋子取我的大氅来。”王小姐急忙吩咐丫鬟。
俄顷,丫鬟取来大氅,王小姐亲自给许玲月披上。后者依偎在二哥怀里,嘤嘤嘤的哭泣。
众人围在边上,静看事态发展。
许新年脸色阴沉,扫了眼紫衣少女,低头问道:“玲月,怎么回事?”
许玲月抽着鼻子,秀发贴着清丽的脸,柔弱又可怜,抽抽噎噎道:
“我,我不知道,这位姐姐让我滚出王府,说我不配与她同席,我不理,她,她便推我下池。”
众人瞬间看向紫衣少女,贡士们看了眼楚楚可怜叫人怜惜的许玲月,又看看刁蛮跋扈的紫衣少女,暗暗皱眉。
“我没有。”
紫衣少女气的脸色通红,指着许玲月,骂道:“贱人,你敢害我,明明是你先掐我的。你们别信她,是这个小贱人在害我,是她自己故意下水的。”
一位千金皱了皱眉,低声道:“阎儿虽然刁蛮了些,但不至于做出推人下水的事。”
紫衣少女朝闺蜜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很配合的指着许玲月:“就是她自己做的,她自己故意跌下水的,还想陷害我,这小贱人心坏的很。”
众人狐疑的看向许玲月。
许玲月对周遭目光置之不理,泪水啪嗒啪嗒滚落,哀泣道:
“二哥,大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位阎儿姐姐说大哥常与她叔父作对,她拿大哥没办法,却可以将我偷卖进青楼。”
卖进青楼.......许新年怒火瞬间烧到头顶,定定的看着紫衣少女:“倒是不知姑娘是哪家的。”
王小姐有些愧疚,低声道:“阎儿的叔父是刑部孙尚书。”
众贡士恍然大悟,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身为贡士,将来必定入朝为官,他们对朝堂有一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