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编剧家辉是个嫉恶如仇的个性,但毕竟是文人,面对杀了三老和几十个打手的凶手,还是有些紧张。
魏阳掏出一小壶酒,灌了两口,转过头看向齐乐山,双手按在桌上,脊背挺直又有些前倾,眼镜微微下垂,带有一种压迫感,但语气诚恳温和。
“齐先生,冒昧了。”
段龙不以为意,神情坦然:“吃你们的,抽你们的,尽情冒昧。”
作为转行之前的资深记者,编剧家辉和凶手沟通问询时,非常有经验。
他擅长观察细节,逻辑严密,思维敏捷,知识量丰富,喜欢通过连绵不绝的快速追问,迫使对方回答容易出现漏洞和信息,然后抓住这些继续深挖,致使其破绽越来越多。
相比于记者和编剧,更有点像警察审讯的路数,齐乐山在他的追问下,频频露出破绽。
“为什么杀三老?”
“为钱呗。”
“当打手不是挺能赚钱的吗?”
“赌啊。”
“欠债了?”
“高利贷,走投无路。”
“多少?”
“三百万。”
“高利贷扎的是黄漂,白漂,还是绿漂啊?”
“啊?”
“这年头,高利贷翻得快,货币贬值得更快,到时候您把钱还上了,人家放贷的倒亏了。”
“就是借钱还钱都得换成硬通货。”
“您算是琢磨过来了。”
“我早就知道,伱们叫黄白绿飘,我们说的是金子银子和美子,我借的是银子。”
“您借了多少银子?”
“三百万法币的白银。”
“这个数的白银,在您被捕之前,按照行情换算的是多少法币?”
“…不知道。”
“您自己身上背着债,您不关心?”
“不爱记账。”
“那个月的白银涨了还是跌了?”
“这谁记的清。”
“您记不清,追债的肯定记得清,不会不告诉您。”
“涨了,这年月哪有跌的。”
“有,那个月中央银行开放白银库存,银价跌了三成。”
“……”
“您爱赌,魔都赌场的红色方形筹码值多少钱。”
“我去小场子玩,现金。”
“两个骰子一个数赔多少?”
“……(沉默)”
“一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