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但你心里认为你比我更能当好一个皇帝。”
他却还是向前走,冲着那亭台楼阁大喊道:“父皇!”
“依君实之意,还是招降?”张珏道:“但忽必烈既已归开平,伯颜守城之心愈坚。”
“你能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宗王夺得汗位,就是因为幕府的汉臣们倾力辅佐你。他们助你用汉法经略漠南,使你的钱粮税赋远胜诸王,他们为你出谋划策,使你战胜阿里不哥。而你现在,因为对我的猜忌就疏远了他们,自毁长城。可笑的是你错了,我根本没有想过越过自己的父亲登上皇位!”
真金不停摇头,道:“儿子从来未曾想过要损伤父皇,儿子只希望与父皇之间能够父慈子孝……”
“父皇怪罪儿子,儿子该受着。可大元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父皇不可疏远诸位幕府老臣……”
忽必烈打断了真金的话,道:“你想教我怎么做一个皇帝?”
他抚着膝盖,眼神中难得有些犹豫,之后化作了痛惜。
忽必烈终于不耐,淡淡问道:“你深夜跑来发疯,到底想要什么?”
很快传来了孩子的哭声,使这个夜晚愈发的仓皇凄凉。
只有回响声传了过来。
“但你不止有我一个子孙。”
“你说的对,行汉法确实助我战胜了诸王,夺得了汗位。现在本汗的对手却是李瑕,要战胜他,难道我还要和他比谁更能行汉法吗?大蒙古国崛起于草原,灭诸国,靠的从来都不是汉法。”
“什么?”阔阔真不解,惊讶道:“那我王呢?他在哪里?”
他喃喃道:“所以你要杀了我,我就是你的汉法。你为我起汉名,请姚公、窦公教我读书,我习儒家经典,奉孔子之学,以孝立身。你允他们将我培养成一个汉家储君,给他们期望,让他们效忠于你。现在,你不要汉法了,感觉到我有威胁了,你要杀了我?”
“燕王病倒了。”
“儿子不敢。”
“别哭了!”忽必烈大喝道,“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虚弱的东西?想要,却又不敢伸手去拿,套着汉家儒学假仁假义的面皮,说些不痛不痒的狗屁话。”
忽必烈再次打断了真金的话,道:“好一个对大元朝廷的兴亡忧心忡忡的储君,你跑来说这些,好似你关心你年迈的父亲,关心你的国家。其实你是认为你监国时做的更好。”
“燕王说,他真傻,什么也没做,等着大汗回来,一切都完了……”
“哭?”
又过了一会,膝盖上的酸痛感渐渐消去,忽必烈眼神中的痛惜也渐渐消去,只剩下冷漠。
然而忽必烈一回来,却是猛地将这一切都击碎了。
“末将发现了这个!”
“去,办吧……”
这一番话听下来,真金的眼睛里浮出一股悲哀之色。
真金茫然睁着眼,不明白为何忽必烈每一句话都要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他一直想当一个好儿子,却已被抽打得遍体鳞伤。
“以我军士气之盛、火炮之利,若强攻,当可破城。然伯颜亦不可小觑,伤亡必不会小,只怕影响攻之后的几个大城。”
他拜倒在地,道:“儿子刚才去大安阁找父皇,没有找到。”
刘金锁一听,不免有些着急,大声问道:“大帅,那我们要不要猛攻洛阳,先把这洛阳城打下来再说?!”
忽必烈端起酒杯喝着,听着她们低声汇报着。
真金被带下去之后没有多久,帐外有人唤了一声,之后带了两个侍女进来求见。
真金含泪道:“儿子只希望父皇能信任儿子,信任幕府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