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腊月下旬,临安城年节的气息便很重了。
“将军,你怎不说话?说两句。”
“我说,你们到底从河那边揭了多少张回来?当草纸用都够了。”
可惜被王荛搅和了。
陆凤台点点头,端起酒杯闷头喝了两口。
“哦,差不多过完年。”
这客人身上有些狂傲的习气其实是招人讨厌的,陆凤台却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不满,反而以一种看亲人的目光看着他。
“谁贿赂你的,夹在书里你都不知道?”
“咳咳咳……灰也太重了……”
“你带人把周围看好了。”
“是……”
但陈宜中还是认为有哪里不对。
“凡事得要讲证据。”
“有什么不能嚷的?封妙手,我看伱越活胆子越小了。以前我们在英略社什么话没说过。老子现在就是日子好过了,不爱打仗了,怎么着?”
陆凤台其实不看书,他如今虽然发达了,却还没有养成真正的贵气,也没有雇仆役打扫他不常去的地方,因此书房里积了厚厚的灰。
忽然“咚”的一声,却是喝得最醉的杨怒嘿嘿傻笑着,最后身子晃了晃,倒在了酒桌上。
尤其是李瑕击败忽必烈的消息传来,他便开始思忖此事若是真的,李瑕可以说是在火急火燎地想要一统天下。
马上便有人喝止了一声,骂道:“你个臭嘴篓子,什么屁话都敢往外倒,这是能大声嚷出来的事吗?”
“你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建功立业的时候我就傻等着,我的兄弟们一个个从当年的热血男儿消磨得和那些贪官污吏一样……”
堂上众人便纷纷道:“大嫂生气了,我们快散了,散了……”
“宋廷好像并不相信此事。”陆凤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道:“这是枢密院发我询问的信件。”
“对了,还没问尊姓大名?”
“你往后自会知道,本不该是我这样的高官亲自来联络你,但我正带舆情司路过,顺手安排了。”
甚至还有人开始起哄。
“等几年我能响应?”
“不记得了,太多年了。”
都叫杨怒别说话,他却越来越来劲,终于说了这种真正能被定为通敌的话。
只见这皇榜上那“大唐建统四年冬月初八宣”几个字,便知这是北边的皇榜……虽然众人中识字的都没几个,反正就是这些天已经看过很多张这样的东西了。
“怎么?当官的不信?”
这些日子以来,陈宜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王荛为什么这么做?
“英略社……那时候我们说要上战场,要打的是蒙虏。但你看现在几个人还再提杜相公当年事迹?现在连河那边都不是蒙虏的了,打仗还有甚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