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是他最不愿意和她说起的。
他犹豫了一会,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板过身子,面向自己:“樱樱。你不是想太多,而是在医院,你是需要保持警惕的。只是,这种警戒平时你不能表现出来,却要时刻谨记。知道了吗?”
舒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沈律珩,那你工作这几年有遇上过医闹吗?”
沈律珩撇嘴,仔细地想了想,“我遇上的其实不太算。只是有些家属不太理解医生的治疗方案,但解释过后,也都和解了。”
舒樱又点了点头,转过身,目光依旧看向张爷爷。
沈律珩也陪她看了一会,还是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半个多小时了。”
“你怎么知道我看了半个多小时?”
“我……”
沈律珩目光闪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脑海里飞速地想着如何转移话题。
舒樱继续逼问道:“你不是去开会了吗?”
沈律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更加慌张了。
他总不能告诉她,从二楼的会议室窗户看下来正好能看见舒樱,而且自己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半小时。
沈律珩用一声咳嗽掩饰尴尬,他站直身子,目视前方,自顾自地说道:“在医院久了,就是能遇上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不同家庭里的不同故事。”
他边说,边不停用余光观察身边人,生怕漏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舒樱的眼眸暗了几分,无奈地应道:“是啊……”
虽是转移话题故意说的一句话,却也勾起沈律珩的颇多感慨。
他看着院子里散步的病人,叹道:“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嘛,不幸的家庭总是相似,幸福的家庭却各有各的幸福。”
舒樱皱眉,忍不住提醒道:“那是列夫托尔斯泰说的,而且你说反了,他说的是‘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沈律珩摇头,不置可否。
他偏头看向舒樱,“我在医院这几年看到的正好相反。不幸的家庭大多是因为困顿潦倒,而往往是这样的家庭,却伴随着各种疾病。但幸运的是,我们的工作可以改变他们一部分人的命运,给他们一点儿希望。”
沈律珩在说这句话时,阳光穿透屋檐正好照在他的身上,勾出了一道金边。
舒樱扬起脸,目光不自觉地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沈律珩俯下身子凑近她,身上特有的药香铺天盖地而来,他含笑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近到舒樱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她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嘴角,脸不红心不跳地夸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哲理。”
随着沈律珩站直的身子,两人的距离迅速被拉开。
他伸手覆上她的脑袋,很轻。
压在她刘海上的拇指动了动,轻易就揉乱了她的发型。
他轻声说:“小傻瓜。”
无奈的语气却沁满宠溺,清润的声音又撩人于无形。
舒樱不禁红了脸颊。
话已说出口,沈律珩才感觉到自己这个不合适的动作,他很快收回自己的手,转而插进白大褂口袋,又轻咳一声,催道:“快到上班时间了,回科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