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跟着皇上去了战场,乾清宫还有魏珠在,何况还有皇家暗卫。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安慰,还是皇上有先见之明,走之前给小姐送了几个暗卫。皇家暗卫全部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有他们在,小姐的安危应该不成问题。
还有那谋害小姐的人,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查出来幕后主使?
喜塔腊氏双手拉住云柔,“就不能不去?明明你之前答应额娘的。”说好的不对皇上动心,怎么就为了他要上战场呢。
云柔有些无奈,她附在喜塔腊氏耳边小声的说着:“额娘你说什么胡话,不都跟您说了我是去找玛法跟哥哥们的吗?”
她已经解释很多遍了,自己真的不是为了皇上。
“那也不能去,你几斤几两重啊,你哥哥他们都被打散了,你去顶什么用。”从蒙古到京城差不多有一个月的路程,此时儿子们定然凶多吉少。她已经没了两个儿子,可不能在失去唯一的女儿。
“额娘,”云柔求救似的把目光放在玛姆身上,哪知舒穆禄氏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
显然她这个决定整个侍郎府没一个人赞同。
云柔狠狠心掰开额娘的手,她咬着牙转头往前走。身后喜塔腊氏痛哭失声,“狠心的丫头。”
张保心里也不好受,他跪下磕了几个头,“额娘,儿子也走了,您放心,儿子定将丫头看好。”
府里怎么放心让云柔一个人去蒙古,原本他们是打算让齐佳氏的长子陪同,后来又担心他劝不动云柔,这才让张保陪同,京中这边则交给齐佳氏的长子。
倘若布雅努一行真的回不来,他就是侍郎府下一任家主。
“行了,去看看也好,到了城门口好生与人说,人家不放心就回来。”舒穆禄氏到不怎么担心,京城已经戒严,她就没听说谁出去过。她不信自家丫头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城门守军给她开方便之门。
那些守军全都是朝廷重臣,他们比她更懂该如何做。
张保很信任自己的额娘,因此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就带了两身换洗的衣裳做样子。
可惜这一次所有人都失算了。
云柔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京城戒严难以进出,她若想要出京难如登天。可她还是选择出去。
那日法海的目光尽管隐晦还是被她发现了,她堵的就是这把剑有特殊意义,能让人、至少让法海给她开门。
法海有些犹豫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目光倔强,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平心而论对少女他是赞赏的,但这井不是让他开城门的理由。
轻轻抚摸手中的长剑,她说道:“大人应该知道这把剑的来历,难不成它也不能让大人例外?我这次只为去蒙古找人,大人若担心大可派遣亲信跟随。我这队伍也随便大人检查。”
越过少女,法海的目光看向她身后。她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除了一个很明显是侍女的人,其他都是成年男性。其中一人他认识是兵部侍郎的五子,也就是少女的父亲张保。
剩下的人也个个带着刀剑,他们太阳穴凸出、目光如炬一看就知是各种好手。
法海皱眉,什么时候侍郎府有这样一批人了,他怎么不知道?
兵部侍郎也只有这一代发迹,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特意培养出来的。他不信侍郎府有这么大的能耐。
仔细打量,就见其中一人从腰间瞧瞧拿出一块令牌。法海心中一凌,他深深看向少女,最终还是让了步,“姑娘请,祝姑娘早日平安归来。”
看着少女的背影,法海口中发苦,没想到皇上居然把暗卫给了他。
作为佟家人,法海自然知道皇上手里有一支之听命于自己的暗卫,他不仅知道,他还见过。那令牌就是化成灰他都认的。
皇上把令牌都给了她,他能说什么?
张保目瞪口呆,这、这就出来了?
云柔好笑的看着阿玛,“阿玛,您想清楚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她怎不知阿玛与玛姆心中所想,她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这才故作不知。
张保回神,他轻哼一声:“回去做什么,不是去找人,还不赶紧的。”女儿大了,都开始算计他们了,他不看着点还不得翻天。
布雅努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他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一块肉干,“皇上,您吃点东西吧?”肉干是出征前孙女做的,挡饿。
从军这么多年,他不是没吃过败仗,却第一次这么憋屈。
整整一个月,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被人追击。
康熙同样狼狈不堪,他看了一眼纸包,摇头,“朕不饿,你们吃吧。”
怎么可能不饿,只是事物就这么些,还不知多久才能等到援军,能省一点是一点。
布雅努看看康熙,见他坚持,也不再多说,随后又小心的把肉干放进纸包收好。他舔舔干裂的嘴唇,望着头顶的灼阳。蒙古天气本就干燥,对本就缺水的他们更是雪上加霜。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被晒成烤肉干。
康熙比布雅努好不到哪里去。
从京城到蒙古历时一个月,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水土不服病倒,幸好他手里有云柔给的药丸子,又有太医对症下药,倒也不严重。
却不知是谁居然把他生病的消息传了出去,还言之凿凿他病的快要死了。葛尔丹本就是个狂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葛尔丹把大军调集过来居然都没人发现。
失败了,堂堂大清帝王,他居然被葛尔丹这个小人打的溃不成军,狼狈逃窜。想到此处他握拳使劲儿捶打着地面。
布雅努道:“皇上,当务之急是保重身体。只有您平安,咱们才能反败为胜。”
往身后一趟,康熙悠悠叹道:“布雅努,你说这次的事情当真是意外?”虽是疑问但他井没有要布雅努回答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道,“哪有那么巧,朕这边刚召了太医,葛尔丹就知道了。还有他所带大军,斥候是干什么吃的,葛尔丹集结那么多大军愣是一个人都没发现。”
凌云忽然说道:“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奴才观葛尔丹所用武器似乎不是咱们大清的,他背后会不会有别的国家支持?”
来之前他也做过功课,大清对火器把控严格,火器营更是直接归皇上管辖,从未曾听说与外邦进行过买卖。
葛尔丹隶属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其部落土地贫瘠百姓生活困苦,若不然他们也不会连年掠夺其他蒙古部落。
那么问题来了,葛尔丹一个小小的蒙古部落首领,是如何拥有那么多火器的?他觉得比起葛尔丹,这个给他提供火器的人才是其罪当诛。
康熙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布雅努赞道:“你这个孙子不错。”
他带着的这部分人整日忙着逃命、绞尽脑汁想着填饱肚子,今日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个问题。
布雅努咧开嘴,“皇上谬赞,他不过是取个巧问出来而已,奴才知道皇上心里早就有数。”
康熙抬手指着他,他轻笑出声,笑着笑着难免带动伤口。捂着伤口他感叹:“你孙女这回可是立了大功,若不是她,朕这条命怕是早没了。”
柳嬷嬷送东西给他的时候交代过,说这一包裹都是能救命的东西,嘱咐他一定要随身携带。事实证明,她说的是对的。
不管是止血药还是止痛的,亦或者是布雅努拿出来的肉干,全部都派上了大用场。
也不知她如今在京城可好,有没有想他?
提起孙女布雅努不说话了。是啊,若不是孙女淘来的秘籍,他与儿孙们武力增长,配合默契,又怎会无死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康熙忽然说道:“老五那边如何了?还没找到人?”
胤祺到底是他的儿子,康熙不可能完全放任不管,更多时候他还是希望能吧啊对方掰过来的。
葛尔丹的目的是他,又是有备而来,若不是被胤祺推开他早就被一箭射中了脑袋。当时他只看见胤祺倒在地上,就被人护着离开。这一个多月他除了躲避葛尔丹,也在寻找胤祺的下落。
有时候他甚至会后悔,不过是个女人,胤祺喜欢给他就是了,何必跟他计较呢。现在好了,人生死不知。
有时候他又恨云宛,恨不得让人掐死她。若不是她勾引胤祺,胤祺也不会跟着来战场。若胤祺不急于立功,又怎么会出事?
提起五阿哥布雅努也不知说什么,见皇上实在担心他只得说道:“皇上放心,五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姑且不提五阿哥之前如何,就冲着他能毫不犹豫的给皇上挡箭,布雅努就佩服他。
正说着,就见慕云兴奋地跑过来,布雅努轻咳一声,他才收敛了神情,规矩的给皇上请安,“皇上,玛法,我跟大哥在前面发现一条小溪,咱们有水了。”
他们随身携带的水囊早在奔跑的前几日就喝光了,后面一个月有时候找不到水源,他们只能靠露珠、草根给水。露珠能有多少,更别说草根了,如今好不容易又遇到一条小溪,慕云怎能不兴奋。
而且他跟他哥在来之前尝过了,溪水没问题可以食用。甚至他们还在溪水里发现了几条鱼。
布雅努眼前一亮,“当真,快带我去。”他对着康熙拱手,“皇上您且在此等候。”这种粗活没有让皇上去做的道理,况且万一有危险皇上还能有机会逃跑。
康熙扶着墙壁站起来,他摆摆手,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光。“朕跟你们一起去。你们都是大清的好儿郎,朕自当与你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一路奔跑康熙着实吃了不少苦,早就不如往日娇气等着旁人来送。布雅努的担忧他心知肚明,但是他同样知道,他们现在就这一点兵力,若布雅努出事,他被抓也是早晚的事情。
既然如何,又何必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