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雪花,终是染上了浓重的悲伤。
卢龙塞城门外的官道边,纛旗在雪风中翻飞,一个刚刚修筑的碑亭,崭新地伫立着,亭子四角和柱身被红色的绸缎包裹,扎上了胜利的红花,但是碑石上还没有刻字。
“大都督,请您题字。”
卢龙塞守将熊丰双手捧上笔墨。
竖碑载事,一为歌功颂德,二为警示后人。
赵胤看着雪白的纸和铺天盖地的雪花,没有动笔。
“千秋功过,一点浮云。是非成败皆出自书生笔墨,我何须写。”
守将捧着纸笔,仰着头,一脸雪花和尴尬。
时雍看了他一眼,笑道:“大人写罢。千秋功过虽不值得提,但千百年后,说不准就是一个景点,可为百姓谋利呢。”
赵胤回头看她。
她今日戴了顶毡帽,小脸团在围巾里,笑盈盈地满眸飞雪,大黑在她腿边绕来绕去,似乎在追逐着雪花,黑色的皮毛和雪花竟似融入成画。
恰是美人美景!
赵胤抬头望着卢龙关塞,崇山峻岭城墙婉转,他抚袖提笔,一行文字遒劲有力,洋洋洒洒:
一夜风来见马蹄,
万千红翠碾做泥。
四海追逐慕名利,
入关须看卢龙低。
千思虑,万思虑,百年巨变成追忆。
年少常夸旌旗好,
不若天地人心齐。
琼枝猎猎冬风来,
江山不夜草萋萋。
风落帽,雪落帽,挥笔扫笺为谁题。
“好!”
卢龙塞守卫熊将军不通诗文,但出口叫好的声音极大,震得时雍耳膜一荡,差点没聋。
她怀疑地看了一眼,“大人,你写好了?”
赵胤嗯一声,交由熊丰,面无表情。
大军整肃待发,他踏鞍上马,执僵扬刀。
“启程!”
大军如长龙般浩荡而行,三日后,碑亭上记载了晏兀两军战事,以及卢龙议和之事,并抄录五军都督闯、锦衣卫指挥使、抚北大将军赵胤题诗。卢龙塞守将,永平府布政使等人纷纷具名于碑亭之上,以戒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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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卢龙塞出来,沿途可见南逃的百姓拖家带口地返归家园,战事结束的消息早已传遍三山五岳,为这个灾难之年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