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爱她。
从很久以前,他就爱着他的囡囡。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爱不过是最浅薄的东西,是她漫长生命中初始一段的插曲,是老了以后会笑着和孙女说的玩笑。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爱也不能。
他要他的荏南平平安安,子孙满堂,拥有最平庸的幸福就好,也许会和丈夫拌嘴,也许会为生活的鸡毛琐碎烦扰,也许会在事业上碰到不大不小的困难。
但只要他在这世上一日,就能庇护她一日,不受颠沛流离,不无枝可依,哪怕他永远只是荏南的大哥。
江庆之连自己能活到哪日都不知道,这样的千难万险,这样的泥沼深陷,何苦再扯他的囡囡下来。
他只有一个囡囡啊。
他人皆赴死,万事亦可抛,包括他江庆之自己,为了这国,为了这世,纵使捐躯,不过是那句“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以召後起”中茫茫后继者的一丁罢了,但囡囡不可。
唯独囡囡不可。
这样柔软的,娇慵的小姑娘,应该被妥帖收藏,应该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最爱她,所以怎么舍得留她。
良久,他艰难回答:“我答应你,不会结婚,以后也不会和任何女人在一起。”
荏南初听吃了一惊,接着反应过来,落下泪来,“包括我吗?”
“包括你。”
短短数字,如卷刃刮过二人心口。
江庆之记事起就没有哭过了,不是逞强,而是流泪有什么用呢,不过于事无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