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敏锐地发现饭馆中的食客们脸色全部变得发白,没有一个人还敢安坐,集体站了起来退到一边。老板双腿发颤,打摆不停。
这……
可不像是一般民众对官的敬畏,怕是恐惧到了骨子里。
连李肆安也起身行了个礼:“太守安好。”
翟牧之很客气地冲李肆安点点头:“四爷安坐。”
说着自顾坐到赵长河侧边位置,笑道:“王兄,这种小店伱也看得上?”
赵长河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个外表儒雅、五柳长须、挺英俊有气质的一个和煦中年,可配着这周边场景,怎么看都有种森冷之感。
赵长河悠悠然吃着小菜,头也不抬:“只是路过,很快就走,出门在外哪有什么讲究?翟兄日理万机,本也不合打扰。”
翟牧之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刚刚才说“翟牧之没资格让王某巴巴地拜见”,笑得极为爽朗:“既是王兄来了,那什么万机也及不上王兄一根头发。来人!上菜!”
随着话音,门外流水般端进菜肴。
赵长河坐的只是普通小方桌,菜肴只够放几道就满了,仆从们就端着其他菜站在边上伺候着,端得稳稳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菜色上多半也是需要多少多少珍禽才能凑出一点心肝的那类,赵长河想起了沿途一路的荒芜。
世家豪族和民间之苦,历来都是两个世界。
其实崔王杨唐等各家多半也没好哪去,不过都没做得这么明显,起码不会刻意去表现。王照陵当初宴请潜龙,酒席上菜肴虽佳,也就让人觉得有钱人家就是这样的,没到感觉很过分的程度……可能是他们家已经过了这种有点暴发户嫌疑的格局了。
但骨子里其实差不了太多,看翟牧之对王道中的态度就知道,一路人。
法痴等人跟着弥勒造反,起码最初并不是全被忽悠的……那是真有造反之理,弥勒教里也有人物。各地的山贼盗匪,也未必是真要做贼。当初薛苍海结寨巫山,教众如军,磨刀霍霍,他是真在等一个机会。
世间类似法痴薛苍海的有多少……
所以赵长河虽敬重唐晚妆对帝国的忠诚和安定世间的愿望,内心真正同意的却是朱雀迟迟她们的造反有理,希望唐晚妆解甲归田去,这点也从没隐瞒唐晚妆,她是知道的……晚妆没肯真正给他,看他伤快好了就跑得飞快,说不定这才是主因。
对哦,之前怎么没想到,这才是主因啊卧槽……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口中正装着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淡淡道:“翟兄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翟牧之笑道:“怎么?莫非嫌翟某款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