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话,总不好直接说出口的,反正李景隆是说不出口。
但朱高煦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他径直说道。
“就是朝廷不想花钱呗。”
今天的姜星火点了点头,但似乎并不想直接给出他们答案,而是刨根问底地问道。
“到底是朝廷不想花钱,还是地方官府不想花钱?”
李景隆游移不定之时,依然是朱高煦干脆答道。
“定然是地方官府不想花钱。”
“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给‘徭役’下一个定义?”
姜星火看着依旧低头不语的李景隆,缓缓说道。
“徭役是为了不花钱找人干活。”
“所以徭役的本质,其实一笔经国济民账。”
姜星火做了总结后,不再给他们插话的机会,而是极为笃定地继续讲着。
他站起身来,语气犹如金石,掷地有声!
“暴秦征徭役,陈胜吴广愤声言:藉弟令毋斩,而戍死者固十六七,何不举大事,诛暴秦?!”
“暴隋征徭役,知世郎作《无向辽东浪死歌》: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宁为山中匪,不为辽东郎!”
“徭役之苦,十倍于赋税!!”
“你们不信,不妨去天下乡镇市渡挨个问问,哪家哪户的当家男丁,但凡有不去的可能,反而自己愿意抛下妻儿去服徭役的?”
李景隆长久沉默,此时突然抬头疾声问道。
“如此,何解?”
李景隆面对姜星火戳破基层治理那一层窗户纸的问题不愿意回答,是因为他知道朱棣就在一墙之隔听着,他不想伤朱棣的脸面。
而眼下,李景隆不知是否想起了靖难之役时南军拉壮丁作辅兵民夫时,山东淮北十室九空的惨状,竟是丝毫不顾自己刚刚顾虑的那些小心思了。
李景隆言语之中,颇有几分愤恨的味道,至于是否是恨朱棣,就不得而知了。
以至于,李景隆竟是振衫奋起,本来三人树下围坐的姿态,此时两人已经起身而对。
“朝廷没有这个钱,地方官府不愿意花这个钱,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
“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