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元朝统治者的你,是否坐视缺乏足够相关水利工程的黄河继续糜烂?选择否的话,将因为水利工程不足,面临无处泄洪的黄河不定期决堤造成的财政损失,哪怕起因仅仅是因为几场大雨;选择是的话,将付出40点的一次性财政支出,与后续每年5点为期十年的维护费用,黄河决堤的情况将会得到极大控制,民心也会因此归附,国运得到上升。”
沉默!
面对这个考验道德与理智两难抉择,李景隆和朱高煦,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如何选择?
如果他们不代入元朝统治者的视角,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修整黄河的水利工程,哪怕这需要海量的财政经费支持。
如果他们代入元朝统治者视角,又没有听到过之前姜星火关于黄河决堤的惨状描述,那么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继续保财政数值,而不可能冒着财政再次崩溃的风险,去花国库一半的财富来治理黄河。
可偏偏,现在他们已经听到了,已经不能装聋作哑了。
黄河中下游数百万百姓的命运,仿佛操之于他们的手中。
救,还是不救?
救了,要面临再次触发【换钞】的风险;不救,良心怎么过得去,被狗吃了?
“我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李景隆低声骂了一句,抬起头说道:“我不修黄河河防,每年河防崩了也就扣5点财政,修黄河河防,前后要花90点财政,我冒不起这个风险。”
朱高煦却昂然说道:“俺要花这个钱,那是好几百万老百姓的命!现在国库有钱,这是该花的钱,花了不仅能一劳永逸,还能民心归附增加国运!”
“蠢货!”
李景隆气的直甩袖子:“上一个想你这般想的,是元末丞相脱脱!结果如何?钱花了,征召了几十万民夫去修黄河,出了个‘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还他娘的不如不修,什么都不干都能多挺个十来年。”
朱高煦闻言,一时犹疑不决了起来,但最后还是摇了摇脑袋,梗直了脖子说道。
“那也得修!亡国俺也修!”
“你……简直愚蠢至极,你真以为自己能挺到回本吗?别忘了现在财政只有85了!若再扣掉40点,只有45!而且未来十年修黄河的钱会把每年的财政盈余都扣掉,你必输无疑。”
李景隆咬牙切齿地骂道:“不知所谓!治国是权衡利弊,不是任着良心!”
朱高煦道:“俺知道俺选的可能不对,但俺就是要修,不修,俺心里不痛快!”
“不是个当太平天子的料。”
朱棣靠在椅子上始终没有起身,说出的话语更是让密室内的三人噤若寒蝉。
“可真是朕的种啊,好!好得很!”
朱棣拍了拍双手站起身来,旁若无人地说道:“好一句,宁可亡国也得修!”
“世上的事都是这般道理,哪有那么多因着权衡利弊就要做的抉择?”
“若是权衡利弊,朕乖乖等着被建文那小畜生圈禁,是不是还能稳妥地捡一条命?”
“若是权衡利弊,淝河战败王真战死,那时候诸将全都劝朕退兵,凭什么朱能敢按剑而起替朕说出了‘汉高祖十战九败,最终却能夺得天下,而今岂能有挫折便退兵而回,再向他人称臣的道理?’”
“自知者英!”
“自胜者雄!”
“是谓英雄!”
朱棣叉着腰睥睨四顾:“做天大的功业,便要担天大的风险,朕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夏卿可愿与朕一道同行?”
夏原吉藏起苦笑,肃然行礼说道:“臣与户部支持陛下,便如昔年武侯所采言: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一般无二!”
“夏卿办事,朕是放心的。”朱棣颔首。
展露了自己雄心,给户部打了以后要用大钱的预防针,获得了下属的口头效忠,朱棣借题发挥的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他的这番话,被两个诏狱小吏听到了耳朵里,却是有了别样的滋味。
永乐帝.似乎更喜欢酷肖自己的二皇子多一些,那么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否要搏一搏从龙之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