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喝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姜星火挪了挪屁股,挤到牢门边伸出碗去,把剩下的白粥倾斜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和咽了下口水,摇头道。
“晓得你食量大,昨晚到现在定是饿了。”姜星火显然很同情他,“来吧,面子不值钱,一文钱难倒多少英雄豪杰?诏狱里一口粥可比一文钱金贵多了。”
郑和昨晚奔波繁忙,没来得及吃饭,其人食量又大,若是早晨不喝那两口稀粥也就罢了,还能忍一忍,喝了两口稀粥反而开胃。
郑和此时见了白粥,更是强忍着饥饿,摆手说道。
“我真不是这个.嗝!”
腹如擂鼓,场面一度尴尬。
郑和摆了摆手,反正他面色黑赤,也看不出脸红:“你那个东西,能不能借我看看?”
“哪个?”姜星火警惕了起来。
“那个。”郑和一时竟是难以形容。
“那个是哪个?”姜星火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就是.球型海图、地图。”郑和最终找到了确切的描述词。
“哦,你说地球仪啊。”
姜星火点点头。
郑和放下笤帚,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一句“多谢”正要脱口而出。
“不借。”
姜星火反而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不知道在大明私藏舆图是犯法的吗?我可是要出狱的守法百姓,这不是什么海图、地图,是基于个人爱好雕刻出来的工艺品,工艺品你懂吗?”
姜星火又不是傻子,既然知道了李景隆的真实身份,那就晓得了这诏狱里自己觉得不正常的人,身份就一定不正常,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如今“秋先生”刚刚离去,就来了个关公模样的汉子,明显是有问题。
既然知道对方有问题,姜星火当然不可能让对方逞心如意。
否则这场“你猜我猜不猜得出身份”的游戏还怎么玩下去?
姜星火翻了个身继续睡回笼觉,只留下囚室小窗外呆滞的郑和。
郑和攥紧了双拳,本就被涂得赤红的双颊更是有些发紫。
不过在考虑了自己的双拳跟铁门的硬度后,郑和放弃了徒手拆铁门,把那个劳什子“地球仪”抢过来的想法。
“冷静.冷静”
郑和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之所以这般愤怒,便是因为之前被姜星火无意中差遣的太多了。
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因为跟皇帝去听了一节课,就被打发到泉州造船,造船也就罢了,还要出海剿灭倭寇,剿灭倭寇也就罢了,还要去万里石塘挖鸟粪!
而这些,仅仅是因为一个囚徒无意间指点江山的几句话,就让自己差点跑断腿!
岂有此理!
若是换做谁来郑和这个角度经历一遭,恐怕都会愤怒。
但郑和从愤怒的状态中脱离了之后,仔细一想,又觉得姜星火确实不知道他对自己造成的种种困扰。
而从姜星火的角度来看,昨天半夜被自己吓到了,今天白天自己又是这般咄咄逼人,确实换了谁都不会借给自己看。
如此自我反思了一番,郑和反而心平气和了起来。
于是,他开始认真地打扫起了这片监区的通道。
郑和相信,只要自己能放下成见,好好地跟姜星火相处,不需要几日,姜星火就会对自己放下戒备心理。
“嗯,我一定能够再次看到那个‘地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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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前的两条街。
“谢谢法师相助!”
姜萱惊魂未定地冲着一身杏黄色僧袍的慧空道谢。
修习闭口禅的慧空依旧闭口不言,只是双手合十还礼。
而在不远处,则是骂骂咧咧的远方叔奶和她的几个儿子。
叔奶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回头骂着“有娘生没爹教”,她的几个儿子却是被慧空打的鼻青脸肿,此时拉着自家娘亲只想赶紧跑路。
“不必言谢,我等既然路过,便不能见此不平,本就是我等应做之事!”
刚缩在慧空和尚后面的清风女冠,此时一甩拂尘,反倒笑容和蔼地安抚起了姜萱。
这两人,自然是被道衍和张天师派来暗中保护、监视姜萱的。
那远方叔爷被一道于“宁波商队”里乱刀砍死后,叔奶失了方寸,穷极之下倒也没想到与姜萱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关联,只是觉得自家男人莫名其妙地出事,定是风水不好的缘故。
为什么风水不好,自然是新宅子选的不行,为什么会选新宅子,自然要归到姜萱头上。
嗯,只能说泼妇的逻辑委实不用较真。
慧空使了个眼色给清风女冠,清风心下恍然,却是不留痕迹地从袖中掏出一物。
一个雕刻精美的仙人玉像。
清风女冠笑容甜美地对着有些发怯的姜萱说道。
“化肥仙人在上,此物赠与小友,也算是你我结下一段福缘。”
姜萱看着眼前东郊大祀坛缩小版的仙人雕像,一想到哥哥的样子,确实有些心动,可总不好刚被人出手相助,就白拿人家的东西。
“这”
清风女冠干脆把仙人雕像直接塞到了姜萱手里,又将一个香囊递给姜萱。
“小友放宽心,我二人绝非歹人,这香囊乃是辟邪之用。至于化肥仙人的雕像,虽然是我家师长的随手之作,但也有祈佑平安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