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鲜血喷流。
随着樊文龙人头落下,为祸当地多年的一害终于被绳之以法。
全场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次,对“正义”这两个字总算有了个交代。
而樊文龙临到死,都没想明白,国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开刀。
国师啊,高高在上,坐而论道,乃是称量天下、谋划寰宇的存在,大动干戈地杀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对得起这么高的逼格吗?
姜星火没有看到这个场景,他已经马不停蹄地踏上了新的征途,但无论如何,他始终坚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如果他知道樊文龙的疑惑,一定会肯定地回答他。
——对得起!
在狱中讲课的逼格很高,可姜星火眼里,说过了万千道理,都不如给百姓做一件实事。
来到乡村的意义不只是来到这里,而是实地调查,了解百姓的需求,解决百姓的困难。
因为就是樊地主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才是在民间、乡里、基层,真正给百姓造成困难的人。
而正是千千万万个“樊地主”,才造成了大明社会进程的停滞,造成了农人被以暴力、佃租关系等手段捆绑在了农田里,无法成为手工工场的一份子。
这件事的意义就在于,有了这砍向“樊地主”的第一刀,才有接下来的无数刀,当用淋漓的鲜血铺洒出一条新路时,变法才是真正的落了地,争取到了民心,能让百姓相信你,跟着你的布局走。
否则,高高在上,没有百姓的拥护和支持,则始终是无根飘萍!
“各位乡亲父老,樊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咱们就来说救灾的事情。”
“国师大人让我告诉大家,朝廷没有忘记你们,赈灾粮,马上就会拨付到位!”
宋礼环视四周,大声宣布道。
“好!”
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紧接着,宋礼开始讲述如何处理善后事宜。
他讲的很认真,事无巨细,大多是百姓极为关心的,称得上鸡毛蒜皮的事情,随后又解答了百姓的疑问。
百姓们未必有那么高的格局,也不懂太多大道理,甚至藏了不少一眼就能看穿的可笑心思,但宋礼却并未厌烦,而是耐心地回答着百姓们的问题。
最后,宋礼总结性发言道:“国师大人主持的变法,是为了天下苍生黎庶,今日这些地方恶霸,打着朝廷的名义,做阻碍变法的事情,注定是不得民心。”
“民心如水,没有人,能违逆民心做事。”
宋礼指着身首异处的樊文龙,放声道。
“正如杜子美所言,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看着台下的百姓,眼神里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宋礼知道,变法,已经在地方真正地开始了。
欲变法度,先正人心。
何谓人心?
眼前便是人心。
——————
武进县县衙。
县令姚公志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旁边站着本县的捕头李虎。
“虎子,本官听说樊家村出事了?”姚公志淡淡问道。
“是的大人,樊家的老大亲自来寻得属下。”李虎恭敬回道。
姚公志睁开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幽幽道:“樊文龙平素便是胆大妄为呀,眼下朝廷那位巡抚常、苏、松、嘉、湖五府赈灾事宜的国师即将过境,本官不想听到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不仅是本官不想听,知府大人也不想,明白吗?”
李虎一怔,疑惑的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明天,你亲自率队去青萍泊附近查看情况,若是樊家惹了硬茬子被灭门,不管是匪徒还是真有民乱,都压下去,不要让此事惊起多大风波。目前一切以稳为主,等那位国师大人从咱们常州府过去,再做计较。”
说罢,姚公志似是还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千万不要生事,常州府是国师的第一站,只要不出乱子,他很快就会过去,他的最终目的肯定是民乱闹得凶的松江府,听说那里,还真的有白莲教的影子。”
“是,属下明白!”
李虎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惊,白莲教,可不能等闲视之。
姚公志看对方挺上心自然满意,然后吩咐道:“对了,派人盯紧樊家的人,尤其是樊家的那个老大,看看他最近和哪方势力往来比较密切,若是查出蛛丝马迹,就将消息禀告于我。”
“属下遵命!”
李虎领命,然后转身离去。
望着李虎离开的背影,姚公志喃喃低语道:
“希望知府大人的那件事不要露馅.听闻同乡京官说,这位国师可不是好相与的。”
而就在此时。
姜星火骑着小灰马,与王斌几人一同扮作客商,进入了武进县城这个常州府治所所在。
从一开始,姜星火就察觉出,常州府这个地方,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