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如今大明军界的鄙视链里,能把非洪武勋贵、降将、水师等几个鄙视链最底端的关键词集齐,又获得了独领一军去平叛露脸的机会,陈瑄让人嫉妒揶揄几句,也实属平常。
朱棣余怒未消,指着堪舆图说道:“江南拖了这么久,难道就不耽误朕征安南的大事吗?”
获封荣国公,姚广孝其实就是以武臣勋贵的身份参与庙堂军国重事了,所以,此次征安南的会议,他当然列席。
见皇帝盛怒,其余将军跟陈瑄关系也都一般,自然懒得帮陈瑄说话,可陈瑄的指挥权,在理论上是姜星火委托给予的,所以看在姜圣的面子上,姚广孝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陈瑄这几千水师,之前接到的是疏通航道的命令,非是准备作战.民乱一起,陈瑄也着实在苏州府做了些守备事宜,苏州府内无一城沦陷,陛下倒也不必太过苛责。”
“哼!”
朱棣敲了敲沙盘,道:“其人终归是思虑不周,罚俸一年以示惩戒,马上下旨,督促其协助国师速速进剿,平定民乱。”
身后郑和微微拱手,却是转身传旨去了,几个翰林侍诏就在外面。
军议厅内,曹国公李景隆不在,作为当下洪武勋贵的带头人,魏国公徐辉祖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徐辉祖当然看得出来,皇帝好像也没有真生气,反而是找到了某种借口,明面上开骂,但心底里还是挺高兴的。
而且这番指责与姚广孝的默契解释,其实是某种保护,有了皇帝对此事的定性,别人也就不好再多攻击陈瑄什么了。
“咳咳.陛下,我们接着议吧。”
成国公朱能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
“刚才说到哪了?”朱棣叉着腰问道。
不知道皇帝是故意的还是怎么,但旁边的人赶忙提醒道。
“安南的象兵。”
“喔。”朱棣点了点头,道:“安南、占城、暹罗等国,素来喜欢驱使大象作战,大象体型庞大,纵使重甲铁骑,若是相冲,在结成阵型的大象面前,都会被正面摧垮,他们的象兵确实不可不防,那众卿可有良策?”
此时,左军都督府佥事柳升忽然说道:“陛下,臣听闻黔宁王沐英生前曾以火铳、弩矢、大炮破了麓川象阵,如今轻量化的野战青铜炮和永乐元年式火绳铳,已经小规模的制造出来,何不用于征安南?”
“哦。”朱棣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只要有把握对付象阵,想来安南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招数,来对抗我大明天军了。”
“陛下英明。”朱棣身后的武将纷纷附和。
而淇国公丘福却是皱起眉头,不悦地劝谏道:“陛下,火器不过是吓唬野兽有些用处,古来征战,能取胜者无不靠铁甲大马、敢战悍卒,没听说过单靠火器就能取胜的.便是靖难之时,火器提前摆放好,依靠着车阵,不也一样被冲的稀碎?还请陛下切莫沉溺于此歪门小道。”
同安侯火真作为骑兵出身的蒙古裔将领,此时也操着北地口音的汉语赞同道:“平江伯在江南进展缓慢,未尝没有税卒卫骑兵太少,多是手持火器与长枪的步兵的原因,天一下雨,火器无用,而安南亦是常年高温多雨,若是真的用火器,怕是还得看天气打仗,远不如儿郎们骑上马冲一个来回。”
这就是丘福等骑兵将领,在给皇帝明着表态了。
火器这玩意,用来吓唬吓唬大象就完了,别真拿来当独立兵种使用。
事实上,丘福作为大明陆军军官学校的校长,对于校内的火炮、火铳相关火器科目的教学,也是一贯的鄙视态度。
这里面也有切西瓜,你切的多了我就会少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