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如此,对于在民间传的神乎其神的大明国师姜星火的能力,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青龙帮刀手,反而颇为忌惮。
“这些东西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用明廷国师的符咒,降下雷法攻击我们?”
“他们是不是能听到我们说话?”
“快分散!躲起来!”
“不能被他们注视到,否则就会受到诅咒!”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青龙帮刀手们,此时反而像是一群做了坏事被大人发现的孩童一般,四散而逃。
显然,对于这些不怕流血却怕鬼神的江湖汉子来说,怪力乱神的东西,远比刀枪让他们更能感到敬畏。
而舅爷一伙人,也表现出了相同的反应,舅爷拉着丁小洪躲到了码头的货运箱子下。
丁小洪看着这些四处躲避,甚至压根不敢大声喘气的水手,心里又好笑又无奈。
“舅爷,你放心吧,上面听不到我们说话的。”丁小洪低声说道。
“此言当着?”舅爷诧异问道。
“真的。”丁小洪自信的说道,“而且从上面看来,我们就是一个蚂蚁大小的点,看都看不清。”
“可是.”
“舅爷你不信我?”
丁小洪差点把自己登上过热气球的事情顺嘴溜出来,还好他警觉,闭上了嘴巴。
然而舅爷却怼了怼他,把丁小洪刚刚用布条简单包扎的伤口又弄得开始出血,可丁小洪却顾不得这些,他顺着舅爷的手指艰难抬头望去。
却发现,七八个明军的热气球,竟然越飞越低!
热气球上仿佛雪花一般,纷纷洒洒地飘下了不少文书。
一纸文书恰好落在丁小洪和舅爷的手边。
看着用中等字体写的文书,舅爷颇有些挠头:“小洪,你上过私塾,给舅爷念念。”
丁小洪接过文书,刚匆匆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忽然听到头上反而传来了声音。
距离地面二三百步高度的空中,热气球上几个大嗓门的士卒,正拿着铁皮喇叭齐声喊着。
“圣女唐音,告全体白莲教徒,教主白天宇已死.”
得,这下不用丁小洪念了。
地面上,太湖前线的白莲教棋盘营里,所有人,哪怕压根不识字,也能明白这封文书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了。
军帐内,几个白莲教领军的舵主匆匆赶了出来。
“弓箭手呢?把天上这玩意给射下来啊!”
闻言,周围的白莲教主力军的士卒都面露难色了起来。
“舵主,不是没试过,可弓箭连一半的距离都射不到,就坠落了下来了啊!”
“弩呢?”
那舵主几乎气急,劈手给了汇报的士卒一耳光,吼道:“把床弩抬起来!”
可床弩又不是高平两用的88炮,想要当防空武器用,对于这个时代还是太过超前了。
等他们费尽力气把床弩弄到土山包上面的时候,理论射击仰角是够了,然而热气球早就飞出了床弩的射击范围。
这些白莲教领军的舵主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军的心理战顺利进行。
他们当然知道这会带来多么恐怖的后果!
其中自然是有一些不实之言,譬如教主白天宇已死可心理战就是如此,证伪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总不能逢人就剖开自己的肚子,让人看看到底吃了几碗粉。
更何况,眼下白天宇却是不在太湖前线,更是无从证明了。
教主不论是死了还是躲起来,不能跟即将濒临绝境的军队待在一起,这都是一件非常非常打击士气的事情。
“这姜星火,当真歹毒!”
白莲教众人几乎气急败坏。
“如此造谣是非,但偏偏我们又证明不了,恐怕底下的士气维持不住了啊!”
一位身材肥胖的老头,脸上满是急切:“你说咱们这么多大好儿郎,怎么还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娘的,那些绿林来的,就知道吃饷,要打仗却一个个缩着脑袋做乌龟。现在好了,明廷这位法力通玄的国师已经到了,咱们都等着被朝廷处决吧!”
“是啊,要不然去找长老们商量一下,让我们分散开来,突破重围,逃出生天再说吧!”
旁边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叹息道。
“此言极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都住嘴!”
一位披着扎甲的魁梧舵主冷哼一声:“我去寻长老们,是走是留,开军议解决便是,在这里说来说去,又能决定什么?”
见有人肯牵头,众人松了口气。
原本就要开会,只不过级别高一点,青龙帮帮主张龙那种“舵主”级别才能参加,但如今就得开扩大规模的会议了。
另一人道:“此番姜星火用了攻心计,我们必须有所应对了,否则再拖下去,士气就蹦完了。”
“不错。”方才那身材肥胖的老头说道,“另外,还得尽量收缴那些明军撒下来的文书聊作姿态也得做,总得振奋起来。”
几个舵主该去收缴文书的收缴文书,该布置防务的布置防务,而召集全军堂主及以上的绿林/帮会首领的消息,也都通知了下去。
码头上的短暂冲突,随着姜星火的一纸公告彻底消弥。
所有人都意识到,国师姜星火的到来,以及今天作为前奏进行的攻心战,意味着明军的总攻,快要开始了。
这些不同的势力,都挂着白莲教的名头,却本来就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
当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本来就埋藏在心里的小九九,自然都开始萌芽了出来,不出意外的,很快白莲教内部就要发生乱子了。
营地里。
“你非要跟我去干嘛?”
舅爷诧异地看着肩膀还裹着布条的丁小洪。
开军议,当然不是堂主一个人去。
开玩笑,不带家伙和人手,谁信得过谁啊?若是被人在军议上乱刀做掉剁成肉泥,或者是挟持着吞并了部众怎么办?
所以,堂主们都是可以带着精锐手下一起去的,这也是白莲教叛军内部的一个规矩。
虽然理论上来讲,都带着刀子和人,等于大家都没带,但有些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能做同等的减法来减掉。
可是丁小洪一看就是不能打的,又受了伤,把他带过去不是明显的累赘嘛。
然而丁小洪却拉着舅爷的袖子,示意他到帐内说话。
舅爷似是想到了什么,依了他。
不多时,两人说完了秘密谈话,等到出来的时候,舅爷方才心思不属的状态,却是安稳了许多。
“小洪.舅爷还有这些兄弟的身家性命,可就拜托你了!”舅爷热切地拍了拍丁小洪的背部。
丁小洪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舅爷放心,国师一向赏罚分明,我们没做什么恶事,若是能得了白莲教军议的结果,给国师送过去,再来个临阵倒戈以迎王师,国师一定不会吝啬奖赏的!”
舅爷点了点头,心头彻底安定了下来。
他带着丁小洪以及几个身手矫捷的兄弟,配着刀,走向了白莲教军议的大帐。
然而他们刚刚进入大帐,就意识到了气氛明显的不对劲。
一个老人,正沉默地坐在首位,审视着进来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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