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人民文学的采访(求订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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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两人默契一笑。

张宣打开抽屉,把位置让出来。

陶歌看着满满三抽屉的稿子,看着整摞整摞的手写稿子,头都晕了,内心非常震惊!

她数了数。

一版。

两版。

三版。

十三版。

一共十三个修改版本。

陶歌上手拿起其中的一部分翻阅,看着一丝不苟的漂亮钢笔字,看着前后不同版本不同内容的改动,她心里越来越吃惊。

某一刻,只见她手一招,让摄影大哥给抽屉拍特写。

陶歌感叹道:“这才是最宝贵的财富,能看到这一幕,我们不虚此行。”

接着她转头问张宣:“你写风声花了很多时间,花了很多心血吧。”

张宣安静几秒,沉声说:“是啊,花了很多精力,为了写风声,过去一年我每天只睡两个小时,每天都坚持到鸡打鸣,每天都能看到凌晨四点的上村是什么景象。”

闻言,陶歌观摩着这张年轻到过分的脸,观摩着这双被深邃和沧桑填满的眼睛,心猛地一颤,满是钦佩。

拍完特写,各自回到位置上。

陶歌问:“当时你为什么想到写风声,为什么写谍战题材,你最初的灵感来源于哪里?”

对这些问题,他早有准备。

张宣起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说:

“当时我正在看王央乐先生翻译的博尔赫斯的一个短篇小说集,里面有一篇小说《交叉小径的花园》,现在都把它译成《小径分岔的花园》。

这是一本间谍小说,讲的是欧战时期一个德国间谍,在被英国间谍追杀的情况下如何把一个情报传给上司的故事。

当时我看完后久久不能平静,内心被触动到了。想到自己国家曾经经历过的苦难,想到村里那些退伍老人讲过的故事,我好像抓住了什么,我就下决定写了。”

陶歌说:“我研究过你的小说,常让我勾连起你和博尔赫斯的关系,没想到你的小说背后还真荡着博尔赫斯的“幽灵”。

这或许可以找到你小说与众不同的密钥。下次有机会,我们可以就这个问题聊聊。”

张宣摊摊手:“其实这没什么,现在就可以聊。你读过“圣经”吗?”

陶歌回答:“我曾在牛津大学留学时,借朋友的读过。”

张宣说:“我虽然不是基督徒,但偶然看过一次“圣经”,对里面的故事是了解的。

圣经的四部福音书: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记述的是一个人,即耶稣的生平故事。

四部福音书各自为营,有同有异,既冲突又补漏,给了我创作“风声”的灵感。

“风声是“一事三说。我D说,GD说,作者说。所以,要论一事多说的源头,不在“罗生门”,在圣经。我也是因为有了启发,才创作出纲目式的结构写法。”

陶歌问:“这些盘根错节的写作秘道,你不说没人能看清楚。这也提醒包括我在内的所谓专业读者,对一个作家的个人写作史,或者说写作逻辑的复原和再现,不能单单依赖作品发表的时间和刊物等这些表面信息。

作家的写作,从获得灵感到最后瓜熟蒂落是个相当漫长的生长过程。

同时我发现,“风声”的写作过程其实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述同一个故事。你好像很享受这种快乐?”

张宣回答道:“我喜欢对一个故事颠三倒四地写。好小说都是改出来的,我迷信这个。“风声”也是这样反复琢磨出来的,只是这个过程一点都不快乐,而是充满挑战。”

陶歌问:“你擅长拿捏读者的心窍,设置小说世界的明与暗,然后摇身一变作为一个自由出没于明暗世界的亲历者出场,把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摸索说了出来,获得了对黑暗包裹的一切命名的权力,而且是世界之“暗”最可靠的“传”人。对于我们生活的世界,难道那些被照亮的部分,真的就那样可靠吗?”

张宣说:“我并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害怕黑暗、残暴的人性,又渴求去揭露。”

陶歌问:“风声”里我看到一种非常稳定的结构:面对同一段往事,不同的当事人有不同的“回忆”,读者先要听潘老回忆的“东风”,再听顾小梦回忆的“西风”,最后还要跨越时间去感受“我”所叙述的“静风”。

这是一种很后现代的多元主义风格,背后的逻辑是承认真相是无限的,而能够被记录下来的历史记忆只是一种“小真相”。

换句话说,它把记忆认定为一种社会活动,通过每个个体的差异之中的记忆来修正那些记忆的“标准像”。

你之前提到了“四福音书”对风声的“照亮”。事实上,我们如今很难说后现代主义和“圣经”式的叙事究竟是谁先发现了谁,它们好像是同时向我们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