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你的暗杀行动一次接一次,追杀令一份又一份,甚至最严重的一次,你被自己的同志打成了重伤,在医院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听王亮讲到这里的时候,郑耀先已经点上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他听得非常认真,显然,已经代入到当时的场景中去了,仿佛置身事内。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故事的主人公,不过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罢了。
看到郑耀先入戏了,王亮对此非常满意,继续讲道:
“再后来,因为你频繁去药铺传递情报,被死对头的中统特务盯上了,陆汉卿同志被捕牺牲,就一头撞死在你军统兄弟的木签子上面,就牺牲在你的面前。”
“从此你成了断线的风筝,和组织彻底失去了联系。期间你一直暗中帮助自己的同志,但同志们却对你这个鬼子六愈加仇恨。”
“虽然怀疑你是风筝,但认定你是变了节的刽子手风筝,欲杀之而后快,并对你下达了川康特委的追杀令。”
“很快,你进入了你人生的第二个阶段,隐忍自保时期。这时你的形象是戴个蓝色工帽,身着蓝色粗布大褂,戴着黑框眼睛,胡子拉碴的。”
“全国解放了,新中国成立了,因为陆汉卿交代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你还没有完成,于是你换了个名字,换个身份,继续潜伏,继续开展工作。”
“但无奈军统六哥的名字太有名了,你的身份很快就遭到了怀疑,并被逮捕了。在走投无路之下,你选择了自爆。”
“想用红宝石戒指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但不幸的是,知道红宝石秘密的人,却把最重要的机密文件,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丢失在了陕北,被黄土所埋葬。”
“即便通过你默默提供的情报以及相关人员的佐证证实了你的身份,组织上也不能公开的承认你,因为军统时的郑耀先是十恶不赦的,是欠有血债的,一旦公开势必会引起混乱。”
“还有许多线索未理清楚,你继续潜伏下去,还会有更大的价值。毕竟郑介民已经授予你少将军衔,而郑在弯弯也受到了重用,升任了参谋次长兼大陆工作处处长,日后可能再回来搭上你这条线。”
这个时候郑耀先已经彻底入神了,虽然不知道郑介民为什么到弯弯,但他惊诧于王亮竟然连红宝石戒指的事情都知道。
而且王亮所讲的这些,太真实了,太像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了。
呲——
手被烟头烫到,这才把郑耀先拉回了现实世界。
他一脸焦急地看着王亮,迫切地想知道故事的大结局是什么。
或者说,他最终的命运是什么。
“第三个阶段,姑且用颠沛流离四个字来形容吧。那个时候,我们这边发生了类似于北极熊1934年的风波,乌云弥漫,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风雨之中,花白头发,脸上满是老年斑和皱纹的你穿着老式夹层风衣,戴着围巾,拄着拐杖表情痛苦地往前走……”
王亮没有把妻死女散的这些讲出来,也没有把悲剧说的那么清楚,而是做了留白处理。
郑耀先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许久过后,才道:
“这会儿,我信了,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
此时郑耀先的心情十分复杂,百感交集。
路要一步一步走,日子要一天一天过。
王亮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帮郑耀先走完了他的一生。
这么些起起伏伏、大起大落。
在短时间内,这巨大的信息量是难以消化的,毕竟这是几十年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王亮也是如释重负,看起来,郑耀先应该已经被自己说服了,便解释道: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算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悲剧再度重演,更不希望你沿着老路再走一遍,所以想帮你换一种活法。”
“我知道我的这种做法非常自私,因为每个人的路都是由自己选择的,我没有权利去帮你做决定。”
“在这里,我要向你道歉,如果你还想沿着原先的轨迹去走,我来想办法帮你安排。”
王亮的态度十分诚恳,在郑耀先这件事情上,他做的确实不对。
人家风筝放得好好的,自己用不光彩的手段生拉硬拽给他弄来了,都没有征询过当事人的意见。
所以王亮必须得打开天窗说亮话,先把这件事情说明白了,要不然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心安。
只见郑耀先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掐灭,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王亮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