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青秋深吸两口气道:“说不清,且等我画出来。”
韩宸苦笑道:“你那画,谁能看得懂?且随我去李七茶坊,太卜在那里等你,事关紧要,你千万画的仔细些。”
两人从法阵直接到了李七茶坊,太卜和李沙白正在雅室饮茶。
太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问道:“李画师,此番当真不打算帮我?”
李沙白拿起茶磨仔细研磨,摇头笑道:“太卜,若是叫李某赏画,李某甚是欢喜,若是说那大官家的事情,李某却觉时机不对,恕我爱莫能助!”
太卜微微皱眉:“且问李画师,为何说时机不对?”
李沙白调好了茶膏,拿起水壶冲茶,茶碗里展现出大军厮杀的场面:“太子犹在北境征战,倘若梁大官家此时有了闪失,太子又不能回来继位,大宣江山却不知要落到何人之手,
不如等太子北征归来,再商议此事,不仅师出有名,而且事后无忧,太卜,难得你我一聚,今夜且专心赏画吧!”
说话间,童青秋和韩宸已经到了雅室,太卜点点头,叫来了童青秋,对李沙白道:“李画师既要赏画,且容我弟子先行献拙。”
李沙白早已准备好了笔墨丹青,童青秋提起笔,蘸足了墨,且在纸上肆意挥毫,每一笔都不假思索,全凭灵性驱使。
一转眼画了三张,每一张画都线条凌乱,连个基本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原本只以为外行人看不出来,可就连李沙白看来,也连连摇头不明所以。
韩宸在旁,小声提醒:“师弟,我却说了这是紧要事,你多用些心思,再画的仔细一点。”
童青秋道:“画的够仔细了,你且看这里,这个人便是梁大官家,这些个穿官袍的都是做大官的,这些是平民百姓,这些都是我在梦里看到的,一点都没落下。”
韩宸看了半响,皱着眉头道:“你说了这多人,我一个人都看不出来!”
“怎就没人,你往这里看!”童青秋指着画面,不停解释,李沙白听了片刻,似有所悟,盯着三张画反复端详,拿起笔墨,调和丹青,重新画了三幅。
画卷顷刻而成,李沙白拿给童青秋看:“童术士,这三幅画,在下可是看对了?”
童青秋一脸惊讶,连连点头:“看的对,和我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太卜盯着李沙白的三幅画仔细看了一遍,李沙白的画却与童青秋不同,画面上一人一物,一草一木都栩栩如生,看过画卷,却如身临其境。
第一幅画:百官跪在昭兴帝面前,尻高首低,做磕头之状,远处有无数百姓也跪在地上,他们比百官更加恭敬,整个身躯趴下,面门紧贴地面。
第二幅画:无数百姓跪在昭兴帝面前,都是清一色的青壮男子,他们的姿势和第一幅画一样,面门依旧紧贴地面,地上鲜红一片,满是血迹,昭兴帝的身躯比第一幅画更加高大,身边还有云雾缭绕。
第三幅画,昭兴帝飞在半空,俯视着满地树木,这幅画的画幅很大,画卷边缘隐约能看到城墙,城墙范围之内全都是树木。
宅院无人,只有树木,屋顶破开,生出树木,集市之上,都是树木,桥边河畔,也是树木!
飞在半空的昭兴帝满脸都是笑容。
“还有,还有!”童青秋被眼前的画卷激起了记忆,拿起笔又画了一张。
在太卜和韩宸看来,这张画和前三张并无区别,都像是信手涂鸦。
可李沙白看过这幅画,却流汗了。
他拿起毛笔,对着童青秋这幅画,也画了一幅。
这幅画,却似在天空俯瞰,目之所及之处,全是树木。
山野之中是树木,农田之中是树木,道路之上是树木,城关之上,也是树木!
李沙白擦去额头汗水,问童青秋:“我画对了吗?”
童青秋连连点头道:“画的对,就是这般,我当时还听到梁大官家不停的笑。”
太卜叹道:“我精心布局,又让清秋铤而走险,就是为了画出这老贼的梦境,
我知他心思狠毒,没想到会到如此境地,李画师,你还是觉得时机不对?”
“对不对又能怎地?”李沙白的毛笔掉在了地上,“苍生将亡于此贼之手,天道将亡于此贼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