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到城里走走吧,且当是巡夜了。
杨武且戴上一顶纱帽,把帽子压低,尽量把脸盖上,沿着城南街边闲逛。
走到瓦市旁边,本想去勾栏听场戏,却在饮子摊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影让杨武的身躯抖了好几下,魂魄差点稳不住!
是她?
看错了?
不可能!
杨武就算认错了自己的亲爹,也不可能认错了这女子。
一个年轻女子正在饮子摊上招呼客人。
我能去见她么?
我这个样子,可怎么见她?
杨武犹豫许久,还是按捺不住,上前打了个招呼:
“韩师妹。”
韩笛回过身,看到杨武的一刻,先是一惊。
愣了片刻,韩笛脸颊一阵颤抖,眼泪落了下来。
“杨师兄,我却没看错?”
杨武点了点头。
“杨师兄,当真是你,你还活着!”
杨武压下了手掌,示意韩笛小声一些。
韩笛赶紧把杨武拉到一旁,找个角落坐下,握住杨武的双手,摸着杨武的脸颊。
杨武怕自己的脸颊太冷,吓得不知所措。
“活着,果然活着!”韩笛哭的泣不成声:“杨师兄,那天,那天晚上,我在,我在吴自清的府邸里,我,我突然撞见了你,我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师兄,我真不是想害你,我当时……”
杨武摇摇头道:“罢了,师妹,不必说了,事情都过去了。”
“这些日子里,我一想起你就哭,心里却像刀剜一样疼,师兄,小妹不敢求你原谅,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好,小妹能看到你还活着,便心满意足了。”
杨武替韩笛擦了擦眼泪:“师妹,莫哭,我不还活着么,那天晚上,我从火堆里爬出来,也没怎么受伤。”
“可是他们都说……”
“事后,是志穹告诉我,让我诈死,改换身份,好让我能重回掌灯衙门,后来我真就回去了,还是做提灯郎,这不正巡夜呢!”
“当真么?”
杨武笑道:“我几时骗过你?”
韩笛擦去泪水,露出一丝笑容道:“只要师兄日子过得好,让小妹现在去死,小妹都不眨眼睛!”
杨武赶紧摇头道:“好师妹,莫再说这个死字,师兄听了心疼,你怎么在这做起这小生意了?”
韩笛叹道:“是我不懂事,离开书院一年多,却做了太多错事,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咎由自取。”
杨武摇头道:“师妹,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回头去求求志穹,他现在是侯爷,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要他一句话,你还能回青衣阁。”
韩笛低着头,苦笑道:“师兄,莫要宽慰我,我造的那些孽,我自己知道,能有这么个营生挺好,赚点是点,没多有少,糊口就行。”
远处,饮子摊上的伙计正在呼喊:“又有客人来了!”
韩笛冲杨武一笑:“今晚生意忙了些。”
“快去吧,”杨武一笑,“我也该去巡夜了。”
“师兄,你等我一下。”韩笛一溜小跑回了摊子,拿出绢帕,包了些茶点给杨武。
“师兄,小妹也拿不出别的东西,这点茶点,你留着夜里吃。”
杨武接过茶点,紧紧攥在手里,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离去。
韩笛呼喊一声:“师兄,明天还来么?”
“来!”杨武用力点头,“我天天来!”
“师兄,我天天等着你!”韩笛的眼泪又含在了眼圈。
杨武转过身,黯然离去。
他手里攥着茶点,越攥越紧。
回到饮子摊,一名客人冲着韩笛笑道:“小娘子,长得好俊,给我上杯好饮子,陪我坐一会,我多赏你几个钱。”
说话间,客人的手往韩笛身上摸索。
韩笛恶狠狠看了客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