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乾元圆满的龙子,当着海中百族之面,被一个小幽灵折翼抽筋,那种凶残的视觉冲击力烙在所有人眼里,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胆小的蚌女们都还经常在噩梦中吓醒。
安安每当见到秦弈手里那根狼牙棒时,都会忍不住抖一下。
连羽人都差不多,每次看见和秦弈形影不离的那个小幽灵,都会感觉翅膀根部隐隐作痛。
别人以为是这小幽灵本性凶残,谁知道流苏哪有那么无聊,它纯粹是为了报秦弈摘心之仇。
秦弈摘心浴血,貔貅血肉成灰也不够还,你嘲风抽筋折翼来还!
秦弈此时已经醒了,被囚牛携着,远远飘浮在百里之外,安静地看着那边流苏的暴走。
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就勾着笑意。
很早以前觉得棒棒是个很邪恶的凶灵,可现在明明看着它做着极为凶暴的事情,却觉得好萌。
囚牛正在一旁道:“这次的事情,真是感谢秦先生和你的同伴鼎力相助。”
秦弈淡淡道:“不敢当……我倒是担心此刻我们在你地盘,你会不会起了如貔貅一样的心思。”
囚牛哑然失笑:“先生何必怕井绳。真就走到哪里都有人要对你不利么?”
秦弈叹了口气:“这次来海中,是我们太心急了,也是之前太顺的缘故……我醒来就想,如果大王和霸下前辈忽然想对我们不利,我是不是全无抗手,任人鱼肉。”
囚牛摇摇头:“我就是再愚蠢,也不会把你们这些天然的合作者逼成敌对。再说……嘲风好险,貔貅好财,它们遵从本心行事,故有此祸。而你知道我好什么吗?”
秦弈道:“好琴乐,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强留我师姐,专门给你弹奏。”
囚牛哈哈大笑,笑声里渐渐有些苍凉,好久笑声才低了下去,叹息道:“我叫囚牛,不知何意。或许命名之时,就注定了一个囚字。”
秦弈转头看它。
囚牛淡淡道:“我对海中之权没有任何兴致,我一点都不想困守海域,寸步不得出,连想看看人类皇宫编钟,都跟做贼一样跑出去……在别人眼中这是万里生杀之权,百族统治之威,在我眼中不过是囚牢,大一点的囚牢罢了。”
这苍茫海天,无边无垠,在囚牛眼中依然是囚牢。
相比于天下之远,茫茫大海也只是一隅。
秦弈相信这番话,因为它若要作威作福,它的宫中就不会冷寂得只剩音乐。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身化音乐之灵,绕在你师姐的琴上,随她走遍天涯,听尽世间之音。”
囚牛低声道:“活这一世,不为了自己追求所好,那么长生数万年到底有什么用?”
秦弈想起自己骂貔貅的言语。
它们龟缩海中,数万年跟乌龟一样,活着何用?
囚牛很快给予了解答:“以后我也许会那么做,可现在不行……有些人必须对上,有些事终究要做。我们……是烛龙的子嗣,也是建木的生灵。”
秦弈也相信这番话,若非如此,霸下又何必负海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