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与悲愿的法门不太一样,他算趟路的,斩得太彻底,自己在菩提寺都不知道恶念在北冥做了什么,等于分离成不完整的人了,我认为这样的不完整,是不可能证太清的。于是我设法保留了灵魂联系,可以相互感知一些道则之悟……”
说到这里,鹤悼顿了一下:“恶念在北冥的法则吞噬,我已尽知,这对我的太清之途有大用,当然不能让别人破坏。”
“太清太清!”明河摇头:“这种执念你不是斩出去了吗?因为共享意识,所以等于无用?”
“我倒不能感知它的思维,只不过是能互感对方的道则而已,我的执念不是受它影响……至于为何依然有执,这是一个奇怪的悖论。”
鹤悼望天,有些出神地道:“斩却执念,为的是太清。然而太清之执斩掉了,我为何修行?”
明河怔了怔,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就连修行的意义,活着的意义,尽数失去了啊……”鹤悼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那种数万年来最大的执念忽然消失的感觉,会是什么样的?”
明河默然,半晌才道:“所以你还是找回了执念,为了一个……活着的意义?”
鹤悼不语。
明河追问:“因此你坐视他试图吞噬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太清?”
这里的关键问题在于……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早就看见了战局,却没有早出手帮她,反而是到了恶念要败的时候出手救恶念?
他一边说着不希望明河变冥河,导致和自己的恶念冲突起来,却一边是不是也暗地里希望恶念能吞了冥河,达成他共享道则的目的?
若是如此,那便是他鹤悼要杀明河啊!
如何能忍?
鹤悼歉然道:“我确实不知此地发生了什么,是感知恶念有陨落之危,才临时赶来。若是早知道,我必会阻止它。若以我的本心,我愿你证天上银河之道,还是我所熟悉的小明河,根本不想你和幽冥有什么瓜葛。”
明河抿着嘴,轻轻摇头。
是说得过去,天枢神阙这么近,他察觉有异立刻赶来,完全来得及。
倒不是一直在旁观她战斗的,否则理应能察觉到。
若是如此……正如孟轻影不知道怎么骂悲愿,她也不知道怎么骂自家师伯。
无论他保留了多少执念、保留了多少道则的共享,他此身确实是善身,对门下的关爱并无虚假。恶念在瓶子里装着呢……他甚至连脾气都没有。
明河知道师父在矛盾什么了。
这是一种连翻脸都不知道怎么翻的感觉。
尤其是……如果自己重视宗门责任的话,为了宗门的名声着想、为了宗门不内战着想,是不是还要替他捂盖子?
曦月长期的一些矛盾,明河终于了悟。
矛盾的鹤悼,矛盾的曦月,矛盾的天枢神阙。
可能还要加上一个矛盾的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