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朱衣之人正是入宫后化名曹吉祥的吴贵。
石亨笑道:“哈…是我的不是,这位公子师出于公门下,锦衣卫指挥使,吴风。”接着转头又向吴风介绍道:“这位是大内太监总管曹吉祥曹公公,旁边这位是川蜀巨贾沉林沉先生。”
吴贵弯腰摆了一个“请君入席”的姿势,谦虚道:“老奴蒙陛下信任,入司礼监任职,太监总管不敢当。”
石亨笑道:“谁不知道曹公公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自你义父仙去这大内便以你为首,如今这朝野内外,谁敢不给你曹公公三分面子!”
吴风知石亨是说给自己听的,暗自点头,缓缓又将目光转向沉林。
石亨继续向吴风介绍道:“这位沉先生你莫要看他无一官半职,川蜀一半的产业都和他有关哩!对了,沉先生尤擅铁冶军工,我大明的军备器械不少还要倚仗沉先生锻造局。”
吴风抱拳一礼,道:“久仰二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四人自房中恭维一番,便闲聊起来,此时石亨举杯叹道:“于少保真乃国之栋梁,当年土木堡一役英宗被俘,举国哗然,唯有于公奋不顾身,统兵御敌,誓死捍卫京师!”
吴风亦道:“家师昔日卫国之心,守土之责,吾辈也时常以此勉励自己。”
石亨突然声音压低,轻声说道:“只不过…于公当年极力推代宗即位,遥尊身在瓦剌的英宗为太上皇,于谦也因此受代宗器重成为国之栋梁,颇有些当年安史之乱的味道。”于谦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而如今英宗还朝,更是举出了代宗条条罪状。吴老弟,你可懂我的意思?”
吴风面上不改颜色,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石亨跟着道:“复辟之初,陛下为稳定大局,并未惊动令师,但如今朝中局势渐稳,恐怕…”
吴风回道:“你说地不错,家师如今确实已骑虎难下,如今的天顺年早已不是当初的正统年,更不是代宗的景泰年!若不对家师下手,那么他的复辟之名将受人质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不行,这些是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的。”
石亨笑道:“老弟果然是少年英才,一点就透!”
吴风疑道:“以大人的意思?”
“取而代之!”
据传景泰年间石亨就与于谦不和,二人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如今石亨身为英宗复辟的第一功臣,荣宠一时,自是不会放过昔日给自己找麻烦的于谦好日子过。
月上中梢,四人将大事敲定。
离席之时,吴风本想留吴贵单独细谈,吴贵却推说宫内夜晚宵禁,入宫遭人盘查为由拒绝了吴风,称将来有时间细细解释。
吴风无奈,只得独自离开。
出了扶柳阁走至回廊,廊下立着一位身着紫衣的中年男子,正是沉林。
沉林回头微笑,低声道:“风儿不记得我了?”
吴风摇头,问道:“沉先生曾经见过我?”
沉林轻声一叹,道:“不记得也罢,不过你要记住,我是你娘的人,我的意思也是你母亲的意思。你只消记住这句话便够了。”说罢将一块青色玉玦抛给吴风,施展轻功离去。
吴风举起玉玦细看,此物他认得,是沉家祖传的玉玦,也是身为沉家嫡系的凭证!
不由摇头苦笑,叹道:娘亲,你到底是要走上这一步了!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吴风自沉林走后,心绪一直难以平静。
十年寒窗,只为今朝一展抱负,成就万世功名。
而于谦于我有知遇之恩,更视我如亲生儿子般看待,若要我背叛老师,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吴风啊吴风,枉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
不知不觉,吴风已走入园林深处。
他本是要回府歇息的,然而今晚发生的事他需要静下心来思量一番,待看到此处环境清幽,便独自一人在这园中漫步。
只是不知不觉,他走地有些深了,这园子颇大,似乎有些迷路了。
“吴公子!”一声温柔如细雨般的声音在幽静的园中传来,打断了正自思索的吴风。
这声音不似年轻少女清脆动听,却有着一股中年女子的轻柔魅惑。
吴风连忙转身,幽暗的月光下一位身着大红宫装的中年美妇优雅走来,一举一动之中似极具媚态,但举手投足间又十分合礼仪。
“你是…月娘夫人?”
“见过吴公子。奴家正是月娘,夫人二字却是万万不敢当。”月娘身子微福,向吴风施了一礼。
吴风疑道:“这么晚了,正是生意红火之时,月娘怎会在此?”
借着月光,吴风紧盯着月娘宫装下那一袭火红抹胸,紧紧地包裹着两颗丰硕的肉球。
再看看这腰下的鼓起,月娘这胸臀竟一点也不亚于娘亲!
月娘自是看到了吴风放肆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嗔道:“公子来月楼,既不点姑娘玩乐,又不肯回府歇息,独独跑到这园内发呆,现下又这般无礼地盯着奴家看。是何道理!”
吴风尴尬一笑,道:“倒是小生唐突了,这就给月娘赔不是。不过小生初次来这月楼,自是要给月娘您个面子,照顾一下这里的生意不是!”
月娘欣然笑道:“不知吴公子看上月楼哪位姑娘了,奴家这就把她请来伺候公子。”
吴风欺身向前,贴着月娘傲人的身躯,两眼逼视,邪笑道:“你!”
月娘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颤声道:“你…奴家十三年前便不再接客了,公子莫要无礼!”
“也罢!既然月娘看不起小生,小生也当知趣,告辞了!”吴风说罢便要甩袖离开。
月娘心中也知这少年惹不得。
适才石亨离去前亲自交代月娘要伺候好这位吴公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