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早知道我就学小蕾也不来了,在家玩儿一天多好,给我爸上坟哪天不能去啊,现在好了,带着李思娃来我家认门也就算了,还要听他的那些土包子发言。
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李思娃早晚要来我家的,我要放平心态。
好在现在还早才六点,楼下没什么人,为了防止被熟人看到,我紧走几步跟李思娃拉开距离:“我先上去开门”
不等他们回话,就直接连走带跑的进了楼道,万幸的是楼道里也没人,包括对面猴子家大门紧闭没起床呢,要不然孙阿姨他们看到这个老头子,问我是谁让我介绍,那才是真的尴尬到家了。
在村里五点多就起床了,打开家门后我困的,直接趴到了沙发上,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我妈的声音:“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跟你李叔去给小洋丫丫买几套衣服,顺便把上坟的东西也捎回来,下午我们再过去。你磨蹭什么呢,中午回来你想怎么看怎么看,越耽误天越热”
趴在沙发上的我,能明显听出来,我妈最后几句话不是跟我说的,以为李思娃又有什么龌龊了。
回头一看发现是我想多了,只见李思娃站在门口,正羡慕的打量着我家客厅,眼神转到沙发上之后,对我憨憨的笑了笑说:“那……我们先去给小洋他们买衣服了”
等我妈和李思娃走了之后,我直接把门关上了,趴在沙发上大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在我旁边看电视,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衬衣长裤,看到我醒了就问了句:“给你爸上坟,东西买了没有?”
我从沙发上起来,没精打采的往卫生间走着:“我妈早上出门去买了,这会儿估计快回来了吧”
听到我提我妈,爷爷脸上出现了些不自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重心长的说:“这种事儿你要上点心,不能什么都麻烦你妈,毕竟你妈又成新家了,她再准备这些就不合适,给你爸上坟是以你为主知道吗”
“……知道了”,看来在爷爷的眼里,再婚的我妈已经算外人了,我想反驳可又说不出什么道理。
之后爷爷问了两句,猴子相亲的事儿,爷孙俩就该干嘛干嘛了。
我在沙发上看电视,爷爷在一边看报纸,坐到将近十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咣咣的敲门声,我爷爷离门口更近一点,就近去开门了。
李思娃穿着一身新衣服,抱着小洋兴冲冲的敲门,门开了才发现里面是一陌生老头,比他的年纪还要大,他一脸的疑惑的左看右看,心虚的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直到看到了沙发上的我,才确定没走错。
而门内的的爷爷就镇定多了,虽然不认识对方,可还是礼貌性的问:“这位同志,你找谁啊”
“我找……我找……”,被我爷爷一问,李思娃马上紧张了起来,一紧张说话吞吞吐吐的老毛病又来了。
李思娃身上的新衣服,应该是上午刚买的,跟爷爷一样也是短袖衬衣和长裤,但穿出来的效果只能说一言难尽。
本身条纹衬衣在他身上就有些大,看上去就不那么合身,他还嫌热解了好几个扣子,把那满是松皮的肚子露了出来,再加上天热出汗浸透了的确良布料,有一部分都被汗水粘在了身上,那感觉就别提了,有个成语很贴切叫沐猴而冠。
相反我爷爷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整人看上去更精神干练,上年纪的人怕衬衣太透,一般里边还会穿件背心,防止出现衬衣贴身上的尴尬,特别是那银白色的大背头金丝眼镜,很有老干部的派头,李思娃没接触过,也难怪李思娃会紧张。
看对方紧张不安的样子,爷爷也猜出来他是村里来的了,回头看了沙发上的我一眼,态度变得很和蔼,连称呼都改了:“老乡,你是来找小志的吧,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工具想让他帮忙修,别站门口进来坐吧,小志给人老乡倒杯茶”
然后李思娃抱着小洋,畏手畏脚的跟着我爷爷进来了。
看到李思娃没解释身份,就这么进来了,我反而尴尬了,要不要给爷爷解释一下李思娃身份,可该怎么说?
爷爷这苍老黢黑矮小的老乡就是我继父,跟你年轻漂亮儿媳妇结婚的人?
我还是先倒茶去吧。
爷爷只要不是工作,平时还是挺平易近人的,知道这位“老乡”跟他说话紧张,招呼李思娃坐下之后,爷爷坐一边拿起一张报纸,就没有再理会他。
李思娃这边就不一样了,他对我的家庭状况是知道的,已经明白了那是我爷爷,不过依然很局促不安。
国企退休的车间主任,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但对李思娃来说,住楼房吃商品粮,每天没事儿看看报纸,客人来了给泡茶,不用为填饱肚子的事儿奔波,这种事他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来说,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让我想到了我外公,如果他在这儿的话,肯定会嘲讽我爷爷的“工人老爷”做派。
我本来是想拿个水杯,随便搁点茶叶开水冲一杯就算完事儿,又怕爷爷事后时候训斥我,毕竟李思娃不是普通客人,我只能把以前我爷爷给我爸的那套茶具拿了出来。
趁着在桌上冲茶的功夫,我思前想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先对李思娃介绍了一下:“李叔,这是我爷爷刘红星”
听到我的介绍李思娃点着头,对爷爷尴尬一笑:“……刘叔好”
爷爷以为我说的李叔,是村里论的什么叔伯,拿着报纸对李思娃点了点头:“小李不用那么紧张,喝茶喝茶”
“唉……好”,虽然嘴上说着好,但李思娃身体上,仍然拘谨的厉害,整个身体看上去都是僵的,我都怕他胳膊硬的把小洋硌哭了。
我知道李思娃在紧张个什么,除了对爷爷的拘谨,在他的观念里,茶叶开水一冲就直接喝了,不像我现在,茶水在几个杯子里翻来覆去,甚至有部分茶水直接倒掉了,弄得他都不知道该喝哪个杯子里的茶,生怕哪里弄错了丢人。
知道他的难处,我就直接把冲好的茶放到了他面前,暗示这是可以喝的,他心领神会了我的意思之后,拿起杯子就牛饮了起来一杯接一杯,我知道他不是在喝茶,只是在紧张的时候,可算是找到了可做的事。
李思娃是有事儿做了,可我怎么办,该怎么解释李思娃的身份?
介绍个老头说是我爸,我是真张不开这个嘴。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跟爷爷解释的时候,我妈终于回来了。
我妈倒是没买新衣服,还是早上的那件白色连衣裙,进门后直接把怀里的丫丫放到了地板上,看到正在喝茶的李思娃,有些意外的说:“煤气灶上的水这么快就烧开了?”
听到我妈这么问,李思娃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冲我说:“对对对,你妈回来的时候让我跟你说,让你把什么煤气灶上坐上水,她一会儿回来做饭……”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低着头都不敢看我妈了,不用说肯定是刚才紧张的忘了。
“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我妈也没多说,发了两句牢骚就提着菜进厨房了。
看到我妈埋怨李思娃,爷爷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身边喝茶的土气老乡。
我妈进厨房后,爷爷就放下报纸,对站在旁边的丫丫伸着胳膊招手,一脸的慈祥:“丫丫来爷爷这里,爷爷这里有红包”
而丫丫这个小丫头,可能是看到我和李思娃都在旁边,胆子也比较壮,直接就朝陌生的老爷爷跑了过去。
爷爷抱着丫丫放在腿上逗着玩儿了一会儿,拿出了两个红纸封的红包,对着小丫头说:“一个是你的,一个是给小弟弟的,丫丫当姐姐的,给小弟弟拿过去好不好”
看丫丫扑腾着离开怀里后,爷爷看了一眼厨房做饭的我妈,笑着对李思娃说:“热的话就把孩子放床上吧,一直抱着大人小孩儿都累,热的话就去卫生间洗一洗”
“啊……哦”,正醉心喝茶的李思娃,可能都没注意我爷爷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的就应了。
看到我爷爷突然又客气起来,我就知道不用解释李思娃身份了,爷爷已经知道了。
不过我说李叔也不算错,只是爷爷会错了意而已,我都没料到李思娃会厚着脸皮来,爷爷就更预料不到了,哪有现夫陪着给前夫上坟的。
我领着迷茫的李思娃,把小洋放到了客厅角落我的那张小床上,不知道是出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还是怕跟我爷爷在一块儿紧张尴尬,去卫生间洗完脸后,李思娃就在角落的床边一直守着小洋。
爷爷在沙发旁边,好像也无心看报纸了,皱着眉头一会儿看看角落里黑瘦的跟个猴一样的李思娃,一会儿看看正在厨房做饭,身材丰润皮肤白嫩的我妈,好像有些难以置信,我妈会嫁给这样的人。
我刚才难以启齿,就是怕爷爷现在的反应,猴子曾经见到李思娃,不也是不敢相信吗,可我妈就是价格这个小老头了。
其实爷爷早就知道,我妈嫁的人个头矮年龄大,但那也只是知道信息而已,没见过真人,谁知道会是这么个枯树皮,跟我妈相比就跟个小鬼一样。
我想现在爷爷的内心跟我当初一样,为我妈嫁给这种人而感到惋惜,幸运的是爷爷他没看到过,这枯树皮抱着娇嫩儿媳妇,粗黑的肉棒在儿媳妇雪白的肥臀中间反复抽插的恶心画面,跟我比算是幸运多了。
都说尴尬会传染,这话是真不假,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饭桌上爷爷跟我妈本就不说话,李思娃本身又紧张胆小,再加上我爷爷对李思娃不熟,我又不太会打圆场,虽然饭菜丰盛,但是饭桌上的气氛是真冷清,顶多就是我妈给我夹点菜。
爷爷吃饭时正襟危坐,弄的他旁边的李思娃都不自在了,生怕吃相太难看。
不说话不谈事儿饭吃的很快,只是到最后收碗筷的时候,爷爷手里还拿着筷子,在他的空碗里划拉,像是有心事儿,我跟他说了好几遍他才听到:“爷爷,爷爷?爷爷——收碗筷了”
“哦……”,心不在焉的把碗筷递给我,爷爷又拿起了他早就看过的报纸,不过看他那空洞的眼神也知道,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报纸上。
估计爷爷还在惋惜喜欢插在牛粪上的事儿,看来大人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想开的,可能也是被动地接受,已经是事实了谁能改变的了啊。
可就在我看电视的时候,爷爷突然在我旁边说:“小志啊,下午我还有点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爷爷说的很急躁,脸色也有些许尴尬,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我妈又干什么了?
可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啊。
我回头一看,我妈正在厨房刷锅洗碗,肥硕翘挺的大屁股,胸前鼓鼓囊囊的两团,哪怕领口部分又大片白腻乳肉露出,好像都很平常啊。
也许是我太草木皆兵了,爷爷就是下午有事儿而已。
在我送到门口的时候,爷爷会回头看了看客厅,小声跟我嘱咐着:“狼牙你要时刻带好,洗澡的时候也不能拿下来知道吗,对了,这半年……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没有”
爷爷一说半年我心里一惊,从年前我妈同意到现在也半年左右,难道爷爷看出什么猫腻了?
我只能假装回想着:“嗯……没有,就前些日子有个小感冒,别的吗……好像没有”
看到我说没有,一脸紧张的爷爷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记住啊狼牙一定要戴好,对了差点忘了,你去把丫丫叫过来,下午你们去上坟,我帮你们带着丫丫,正好也让你奶奶见见孩子,唉……造孽啊老刘家怎么……”,正欲说什么的爷爷,说到关键处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催促着我:“你把丫丫叫来吧”
“丫丫过来,爷爷要带你去买好吃的了”,我这么一喊,小丫头就咚咚咚的跑了出来也不认生跟着爷爷就走了。
看着楼道里老人和小女孩儿,我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希望是我想的太龌龊,爷爷只是想孙女儿了……
跟冬天不一样,夏天公墓里有大片大片的杂草,多的从远处看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这里是墓地,更像是草木疯长的荒山。
毕竟县城的公募比不了大城市,只有一排排的窄道水泥化了,然后顺着上山(土坡?)的台阶修几条排水沟,还有墓碑统一化了,其他的跟乡下区别不大。
杂草深的地方足有半人多高,什么都遮住了,如果不是很熟悉路径知道大概位置,光看墓碑上的名字还真不好找,不过我父亲的墓,还没到跟前,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的过来的,老两口退休之后,闲着没事就来看儿子,也是人之常情。
跟其他有些雨痕尘土,甚至缠了些藤蔓的墓碑相比,我爸的墓碑被擦的很干净,可能我说擦的很干净还不够准确,确切的讲干净的就像被人刚洗了一遍,墓碑正面的油漆都漆黑发亮,就像是被人打了蜡。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靠近墓碑的杂草被踩倒了很多,我能想象的出来,爷爷奶奶一边流泪,一边默默给儿子擦墓碑的样子,老两口围着墓碑慢慢渡步,想多跟儿子相处一会儿。
这让我感觉我这个儿子好像很惭愧,我平常基本不会想着,来这里看我爸。
“小志你愣着干嘛,把供品摆出来啊”,看我愣在那,我妈在身后提醒着我。
“嗯”,我把手里的篮子放下,不急不忙的往外贡品。
就像我爷爷说的,我妈现在有点像是个外人,焚香烧纸摆供品都是我一个人的,他跟李思娃默默的站在我身后。
其实除了这些不知道管不管用的仪式,所谓的上坟可能就是看看故人,然后跟故人说两句话,可我现在跪在墓碑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次跟我爸说,我要把我妈夺回来替父肏妈,我好像基本已经达到了,那这次……算了不想那么复杂。
爸——如果你在的话,就保佑儿子别再撞邪就好了。
说完心里话诚心磕了三个头,我就站起来了。
我站起来后,我妈接着给我爸上了注香,跟我的区别是,她不用给我爸下跪。
不下跪也好,要不然我妈一跪,显得屁股太大,看上去不庄重。
下午天气还是比较热的,上完坟很快就回来了,跟着的李思娃也算老实,期间也没出什么意外。
不过回来路过那个熟悉的馄饨小店时,我妈提议说晚上吃混沌,正好懒得做饭了。
小店以前基本是我跟我妈单独来的,甚至小蕾都很少来,现在却夹了个李思娃,我感觉就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占了,就跟我妈说还有事儿开溜了。
从小店门口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想了半天只能是游戏厅,老远我就看到了游戏厅门口的猴子,他一放假不上班就是泡游戏厅,来这儿找他准没错。
看到我之后,猴子立马一脸坏笑的跑过来,得意洋洋的跟我说:“有一个最新的劲爆新闻,想不想听啊”
“什么劲爆新闻,谁家死人了?”
看了看周围的行人,猴子把我拉到了游戏厅旁边的角落里,神神秘秘的说:“今天早上,有人在公墓看到了一个光屁股女人骑在墓碑上,怎么样刺激吧”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