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
天很蓝、花很艳、人很美。
广阔的世界就在脚下,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冯鼎言觉得他有当诗人的潜质,何止诗人呢,给根杆儿,他可以撑地球。
冯鼎言咧着嘴,潇洒轻松地步下教学楼前的灰石台阶,走出校门,坐进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豪华汽车中。
他把大学录取通知书捧起来,朝坐在驾驶座的父亲顽皮地眨眨眼,面露微笑。
冯松年被儿子的举动和表情逗乐了,含笑说道:“嗨,鼎言,我希望你刚才在老师和同学面前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十八岁可是成人的标志,要学会收敛和沉住心思,将来还会有很多战役需要你去攻占和打拼。”
冯鼎言把通知书扔到车后座,得意地说道:“我刚打赢一场胜仗,爸爸,等着,这才是个开始,将来还会听到你儿子更多的好消息。”
冯松年点点头,言语中满含喜爱,“是啊,这次你赢了,赢得非常漂亮。”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最高赞扬。”冯鼎言呵呵大笑,那是一个意气奋发的男孩儿放松心情时,晴朗开怀的笑声。
冯松年也忍不住呵呵轻笑,溺宠着说道:“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
看着爸爸脸上荡漾着深切的骄傲,冯鼎言觉得这些年刻苦努力无比值得。
父亲是他的榜样,也是前进的动力。
冯松年家庭优越,本人更是聪明努力。
大学毕业后无论从政、从商,还是做学术,都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但他却选择冰川地质这个困难艰苦的行业作为终身奋斗的目标,现在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主持着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
而且难得的是,爸爸平易近人,对谁都没有架子,总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样子。
有这样一个人当父亲,冯鼎言打心眼儿里感激和庆幸。
冯鼎言拉住父亲的手,诚恳说道:“爸爸,是您教得好。”
冯松年拍拍他的肩膀,将车子启动,缓慢划入车流中,向市区驶去。
“我们去哪儿?”冯鼎言知道他们会一起庆祝,但却不知具体安排。
“你妈已经订好了宴席。”
冯鼎言皱眉,“不会吧,这也要玩花样。”
“你妈很关心你,这会儿正高兴着呢。”
不,我妈唯一关心的是她的样貌、地位和权利,冯鼎言虽然这么想却不能说出口,因为父亲曾经严厉斥责过他对孙虹任何言语上的不敬。
这也是冯鼎言不能理解的地方,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选择孙虹当老婆。
没错,孙虹很漂亮,精致的容妆总是相得益彰,那样子就好像刚从最高级的美容院走出来似的。
再加上多年来在商场的历练,让她高挑妖娆的样貌更增添几分圆熟和世故。
冯松年从各个方面讲,都是个正派秉直的军人,谦逊智慧的学者。
而对孙虹来说,与其说他是她的丈夫,不如说是生意场中的名片,完美的信誉代言。
冯松年的名声越来越响,孙虹的生意越来成功,两个人的生活也越行越远。
他们在公开场合总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可回家关上门,却好像陌生人似的,不会交谈、不会争吵,什么都没有。
冯鼎言不是不知道孙虹自有一套消遣方式,即使再隐秘和谨慎,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恨得咬牙切齿,替父亲抱不平。
冯松年绝不是贪图美貌外表的那种男人,更谈不上稀罕奢侈的物质生活。
冯鼎言一直认为,父亲之所以和母亲僵持着不分手,全是因为顾及他的成长。
“爸爸,你刚才有说我已经成人,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冯鼎言吸口气,说出忍了好久的念头:“你可以不必再容忍我妈,离婚吧,爸,我理解的。”
冯松年愣了下,表情有些复杂地瞥他一眼,随后又把视线扯回到路上,“谁说我在容忍你妈?”
冯鼎言一副‘别瞒我,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这么多年我又不是看不见,你和我妈在一起不开心,更谈不上幸福。凭你的条件,又不是非她不可,没必要把一辈子都搭进去啊。”
冯松年表情严肃起来,“你不要插手我和你母亲的事儿。”
冯鼎言不死心,还想继续劝说,“可是您得为自己着想——”